第248章(1 / 2)

想着想着,秦九叶不禁笑出声来。

可笑着笑着,她又有些笑不出了。

她敢说,放眼整个九皋城乃至周围的十八个村落,都不会有人像她这般对一处破烂院子如此执着了。

可她的执着至今没有得到满足和慰藉,算上苏家的诊金和陆子参承诺于她的那点薪俸,她也还差着些银子。

这些银子在她这不仅只是个数目,也是她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生活状态。往短了说她或许还要再辛苦一年半载,往长了说又是不知还要几年。毕竟生意上的事,谁说得准呢?

可为什么?为什么一定得是这处院子呢?

她从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今日却得好好想一想了。

为何她偏偏会想要在九皋城里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院子?为何她过不上那卖花老妇的生活?为何她不能像老秦所期望的那样,安安分分地守在丁翁村、守着果然居,直到她七老八十、再也走不出那个村子呢?

如果是那样,她就无须每天勒紧裤腰带,数着铜板过日子。如果是那样,她和金宝或许一个月能吃上几次肉呢。如果是那样,她根本不用看那黑心米店老陈的脸色。如果是那样,她根本不用吃这么多年的苦,就只为了攒够那笔银钱。

她似乎给自己立下了一个无法完成的目标,每日将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甚至也并不能肯定住进这院子之后的生活就会一切顺心。

答案可能很简单。

因为她终究是不甘心于那样生活的。

不甘于没日没夜地翻山越岭、却连抬头看一看日升日落的时间也没有;不甘于穿梭闹市人海之中、为了几块铜板和唯一的朋友斗法怄气;不甘于挣扎于泥泞之中、呼吸着污浊、吞着自己的泪和汗,满眼只有求生和苟且。

贫穷和日复一日的苦日子不是她的痛苦。

这才是她的痛苦,这才是她无法克服的难题,这才是她同老秦总是争吵不休的原因。

回顾她从前的人生,她确实将自己的性命看顾得还不错。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别的了,她只是活着而已,同那浑浑噩噩、为生存之欲望而驱使、在饥饿中徘徊不可终日的和沅舟也没什么不同。

可人终究不该只是活着。

从前她并不以为如此,可如今经历过种种之后,她终于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唐慎言和李樵的质问声犹在耳边,而她整夜的彷徨在这一刻突然便烟消云散了。

李樵的话没有错,她确实是那个最懂得生存之道、很会为自己盘算的秦九叶。

可邱陵的话也没有错,完整的秦九叶要比那个一心讨生活、赚银子的自己再多一点。

勤俭吝啬、穿着灰扑扑的旧衣衫的是她,在破掉的袖口绣上一朵小花的也是她。

她所求的不多,只是比‘活着’再多一点而已。

为此她愿意去忍耐、去冒险、去承担更多。

现在想来,最早看透她本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师父。

她还记得初见师父的那天,同眼下一样是个仲夏时节晴朗的一天。

秦三友带着她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好不容易来到却行山脚下那间破草庐,一老一小都是灰头土脸的样子。她那时还小,只想着饿肚子的事,但秦三友却很紧张,对自己那一篮子鸡蛋没什么信心,也不知她那看起来有几分穷酸的师父是否会挑剔她的资质。而在此之前,秦九叶已经被各行各路的师父们挑剔了个遍。

出乎秦三友的预料,师父并没有像先前那些人一样对她从头到脚地考察掂量,只随意在她面前摆了七八样草药,让她随心选上一种。

她犹豫了片刻,抬手抓起了其中几枚蓝紫色小果子。

她后来才知道,她选的是山菅兰的果子,那东西毒得很,是那七八样草药中唯一不好入药的东西。

七八分之一的概率她也能选错,现在回想这件事,她仍觉得或许老天是并不赞成她学医的。

然而彼时不论是她还是秦三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