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翻身而下的前一刻,整个人却又突然顿住。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额头和颈间的冷汗,又捋了捋因挣扎而凌乱的头发,犹豫片刻后,缓缓缩回了屋顶上。
他盯着脚下的瓦片瞧了一会,挑了一块轻轻掀开一角。
屋内有些潮热的空气从瓦缝中溢出一点。轻轻抽动鼻子,他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薄荷香气,淡淡地、若有若无地从下面的房间中飘上来,不过片刻间便又消失在夜风中。
他小心放下那块瓦,起身又往前走了几步,随后重新挑选了一块瓦、慢慢揭开。
微弱的油灯光线从瓦下透出来,他透过那小小的方寸之窗,终于一眼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就在他的正下方,安静地坐在一张凌乱的桌案前,后背因为专注而微微塌着、脖子也伏得很低。每过一段时间,她就要抬手锤一锤自己的肩膀,然后继续趴回案子上,全神贯注在那一堆纸张之中。
她虽然来找邱陵,但却选了离他最远的一间房。他们虽在同一处府院内,却也并没有什么其他交集了。
毒发后的虚弱、一路狂奔后的疲惫在这一刻消散在夏夜温热的空气中,李樵轻轻呼出一口气,紧绷后终于放松开来的十指轻颤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匆匆在院中响起,守着屋瓦之上的少年眼珠微转,手已握上刀柄。
过了片刻,敲门声响,埋头案间的女子浑浑噩噩抬起头来,灌了一口桌上的茶水后起身便走去开门。
她做惯了药堂生意,连门外是谁都没问便去开门,这习惯可不太好。
少年的眉头越拧越紧,几乎就要一掌拍碎屋顶一跃而下,却听女子熟悉的声音在下方响起。
“见过高参将。”
门外站着的那是总和陆子参厮混在一起的那矮个子小将,他抱着厚厚一摞案牍,见了秦九叶后很是抱歉地笑了笑,帮她将案牍送进了屋内。
“秦姑娘叫我高全就好,陆参将去城里夜巡了,只能我来送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