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暖阳打散,任何不堪的恐惧,也抵不过白日的锋刃。
只知道蜷缩在阴暗处的魇影终究是没有出现,可他那浓郁的鬼魅气息却无时无刻不萦绕在棹今今的周围。
光是踩上这块地板,都能被那些激烈的记忆席卷,棹今今甩甩头,不愿再想,她略带失落的裹紧身上仝关的外套,即便在夏日,也感觉浑身冷的战栗。
她推开房门,揉着太阳穴朝里走,膝盖还残留着昨晚的刺痛。
没走几步,就感觉到了某种滚烫的注视紧紧贴在她的背脊上,犹如万只蚂蚁在她的身上攀爬,连颈后的汗毛都不自觉的竖了起来。
她缓缓转身,看到那藏在门口阴影之中的人形时,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昨夜碎片式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她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还要装出一副无畏的样子朝他严厉的训斥道:“你。。。你怎么还敢出现在这里?”
宓钦终于从门后走出,前头藏起来的那半张脸浮现在清澈的日光之中,整个青紫的颧骨和面颊充斥着隔夜的淤血,嘴角还有残留擦不干净的渗血,加上他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破碎目光,倒是将这个做了坏事该死的家伙衬的有些可怜巴巴。
“小姐。。。对不起。”他沙哑的声音像是划过了粗粝的砂纸,磨的大小姐心里一阵发麻。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棹今今有些哽咽,有些恍惚,但很快,她调整了呼吸,压下了对这个死宓钦的一点点怜悯,高傲的坐到床边,翘起小腿,朝他勾了勾。
他朝前走了两步,自觉的跪在地上。
垂落的头发黏在前额,脸上青青紫紫,身上的西服皱皱巴巴,全然没有平日里那一丝不苟“宓特助”的样子。
随着他跪下的动作,那西服领口敞开在大小姐的面前,她垂眸望去,里面一览无遗,隐隐约约能看到他收紧的古铜色腹肌。
也是,他的那件破衣服,昨天似乎是盖在她身上了。
“对不起?你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你厉害得很啊。”棹今今一脚踹上了他的脸,故意对准了他肿胀的地方完全没有收力,宓钦“嘶”了一声,却还稳稳当当的跪着。
呵,够能忍的。
宓钦不知道是哪块破溃还没长合的地方被她一脚踢开,鲜血滴滴啦啦的落在地板上,猩红刺眼。
棹今今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她语气嘲讽带着剐意:“恶心的东西,谁准你的血把我的地板弄脏了?怎么仝关没把你打死呢?你这种畜生死了也不会有人怜惜的,给我滚。”
宓钦默默地抬起头,他那半边脸颊挂着一行血珠,不过流了几行,便停了。
他用手背抹去了脸上的血痕,还跪着向前挪动了几步,正好将那滩血迹给摩擦掉了。
只是,离棹今今更近了。
他的目光幽深而晦暗不明的紧盯着大小姐,眼神不带半点躲闪,却藏着一片汪洋,被烈阳反射出的银河似的光线所照耀,看起来似乎是在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