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坡吐出一口浊气,冲她挑了挑眉,“不然?他也要?养卫所的?兵,哪里肯来接济我这里。”
黄葭接过了钱,掂了掂份量,“不够。”
“能?抵一阵子就够了。”
黄葭瞥了他一眼,“这只是上工的?粮,再不久还要?结例钱,部院下个月能?给出来么?”
林湘坡苦笑,“不是给不给得出,是有也不给。”
黄葭冷冷地看着他。
林湘坡深吸一口气,“事有轻重缓急,这些日子又是河盗的?事,抓河盗难道?不要?钱?”
黄葭叹了一口气,目光直直地看着他,“七年前?间口居民八十余户,三?百九十余口,旧时种田地三?百余亩,递年为海潮冲塌,且别无产业,惟倚海为势,或持兵驾船,兴贩私盐,或四散登岸,劫掠为害。”
她坐了下来,“像你们这样抓河盗,永远也抓不完。”
第28章 年末结算 沉默半晌,黄葭忽而一笑,吐……
天越来越冷。
部院堂屋里烧起了?炭盆。
王叔槐坐在八仙椅上, 慢悠悠地捧起了?茶,他已经上了?年纪,每到冬日里身子骨就越发地疼痛难熬, 总要坐在炉火边才?能舒心。
风敲打着?窗户, 更显隆冬凄清。
炭盆上徐徐升起的白烟包裹着?木炭的酸涩味道,朦朦胧胧好似崇安山丘上焕然的烟云。
对面, 黄葭静静地坐着?, 手边的木几上的茶盏还是盈盈一杯,她一口未喝。
耳边是刘贤文报账的声?音。
这几日天气?变化大?,刘贤文受了?风寒,声?音变得沙哑, 可越是沙哑越是要高声?说话, 语调便尖锐起来。
“各地解送清江厂的油、麻、铁、炭等杂料,已经交由淮安府衙阜积库收贮,核算实收数目, 呈报工部分司, 共计油两千石, 麻三百石,铁、炭各千石。”
他拖长调子,“淮安府库收寄折征的军料银,一贯存放于清江厂杂料一道计入,较之去岁的进项出入, 今年秋末总计亏空一千三百两。”
话音一落,堂屋众人面面相觑。
王叔槐喝了?一口茶, 扫了?一眼?刘贤文手中的账簿,像是没了?精神,眯起眼?小憩。
刘贤文落座, 气?愤地一甩袖袍,目光凛然转向黄葭,“这些杂料都是在黄船师主持清江厂库银时入库的,黄船师怎么?看?”
风敲打着?窗,发出骇人的呼啸声?。
众人的目光转向黄葭。
黄船师悠悠抬眸,风吹起发梢,显出几分坦然。
与刘贤文尖锐的嗓音不同,黄葭的声?音平静异常。
“两淮运司余盐银、淮扬钞关船料银,还包括淮安府库贮马价银、修河余剩银和凤阳仓折粮银,共同用于支放淮安府境内三卫二所、造船厂及江北官军俸粮。”
说到这里,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刘贤文,“如今淮扬之地连年水旱灾伤,以致田地荒芜、人户逃亡,亦使州县的赋税存留不足以供军饷,清江厂有了?亏空,难道奇怪?”
刘贤文冷哼一声?,“你这是混淆视听!按常年计算每年亏空都在一千两以内,如今超出大?半,难道你也无知无觉?为何不早早呈报!”
黄葭微微沉下头,只看着?地上织花的毯子。
冷风拂过,一阵湿漉漉的刺痛感。
刘贤文瞥了?她一眼?,见她照旧不言不语,心中有了?成算,声?音也高了?八度。
“清江浦的账目上,黄船师主持建造漕船之时,进进出出,竟然有一千多两的亏空,现?今王掌事费尽苦心才?堪堪给补上。”
他扫视众人的神色,忽而叹了?一口气?,“你卸任之后没有即刻让你补上这笔钱,是看在你为清江厂办事的苦劳,可这笔账你也别想赖掉。”
众人一怔,一道道目光不由地飘向那一叠泛黄的账簿。
陈年的旧账翻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