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船工,多月不见,何故行此鬼祟之?事,到这腌臜之?地来,是要?找死?”
席舵主。
黄葭眸光忽暗,手按在腰间鲁班尺上。
此刻故人相见,非是良时?。
风声忽起,堂屋的木门再次被?推开。
一道娉婷的身影踏出门槛。
一身素净的月白襦裙,外罩墨青比甲,发髻简单挽起,插着一支素银簪子。
是邵练。
席舵主立刻侧身,微微躬身,语气带着恭敬:“大小姐。”
邵练颔首,算是回应。
她目光平静如水,掠过棚下众人,看向?黄葭。
并无寒暄,也无重逢的波澜,只淡淡道:“她来得是时?候,让她进来吧。”
此言一出,棚下众人再无异议,纷纷垂首退开,让出一条通往内堂的路。
席舵主侧身示意:“请。”
黄葭面沉如水,未看棚下那些目光复杂的众人,只抬步,跟着邵练的身影,走向?那扇透出暖光的木门。
门内,景象陡然一变。
与外间棚户的破败不同,竟是一间极为古朴雅致的厅堂。
地面铺着青砖,光可鉴人,桌椅皆是上好的红木,擦拭得温润,壁上悬着山水画,墙角高几上的青瓷插了新折的花木。
四下花香弥漫,隔绝了门外的风雨泥泞。
邵练已在主位落座。
一名青衣小婢无声地奉上热茶,茶香袅袅。
黄葭没有接过茶盏,只看向?邵练:“我?四叔四婶现在何处?”
她看向?黄葭,眼?神温和:“放心,两位老人家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饮食无缺,无人惊扰。”
“安全”二字,落在黄葭耳中,即是威胁。
她向?前逼近桌案,声音压低,却更显沉凝,“直说吧,我?要?怎么做,才能够见到他?们?”
邵练看向?她,微微蹙眉:“这件事……我?也说不好。不过”
她一顿,“这里有一个人,想见你。”
“你去见过他?,再来说此事,也不迟。”她放下茶盏,目光转向?厅堂一侧垂落的深青色布帘。
黄葭微微一怔,转身走去。
帘如沉水,被?她的手无声拨开,露出其后一道虚掩的榆木门。
门吱呀一声,推开了一室旧纸墨与陈木气息。
室内光线昏晦。
一豆油灯,在宽大的书案上摇曳。
案后之?人闻声搁笔,动作滞涩,缓缓直起身,一张浸透了风霜的脸转过来。
黄葭立在门边阴影里,喉头?一紧。
王伯。
风霜如刀,已将?他?鬓角刻满细痕,只有那双眼?,虽蒙着疲惫,深处却仍存着一线沉静与锐光。
看见她的同时?,他?持笔的手蜷了一下,泄露了心底的惊涛。
“隽白。”声音带着滞涩。
黄葭看着他?,沉默不言。
王义?伯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须臾,抬手指向?案前一张旧椅,声音平缓:“坐。”
她缓步走来,依言坐下,楠木椅面冰凉。
书房狭小,四壁架上堆叠的图纸散发着苦味,案头?一盏残茶早已冷透。
王义?伯的目光,落在她腰间那方牙牌上。
昏光下,象牙温润的底子上,“工部都水清吏司员外郎”几个字,清晰可辨。
他?凝望片刻,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纹路,“工部……员外郎。”
低声重复着,目光抬起,越过灯火,仿佛穿透了深远的时?间,“闽县黄氏,八世十八进士,黄公当?年不想做官,到头?来,这个官却让你做成?了。”
黄葭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朝廷的路,不好走,隽白,”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被?岁月磨砺的平直,“往后前程险恶,多保重。”
黄葭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