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呜呜作响,邵方眉宇之?间皆是忧色,“烧毁的船只已经在大修了,我们想托付你的,便是将木料运进?山谷。”

黄葭一怔,“可我即便是回了船厂,能调动?库存,也没有?一个正当由头,把木料运到这里。”

“西?湖上不是还有?官船么,”邵方微微一笑,别有?深意地看向她,“你能将它们主修完工,应该知道怎么把它们毁掉。”

邵方的语气轻飘飘的,黄葭却有?些毛骨悚然。

“等船一毁,木料运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他接着道。

黄葭陡然侧过脸,方才看向他的目光如?遭蜇刺。

风扑来细碎的雪屑,落在肩头,她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往外走,“这样的事,我做不来。”

“等等。”邵方不紧不慢地开口,仿佛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

他看向黄葭的背影,眸色清冷,“方才你说祖父无辜被?害,那这么多年?来,你就没想过报仇?”

黄葭身形一滞。

刚刚祝魁说的“血海深仇”,原来在这里等着她。

“别说笑了,”她转头,直直看向他,“江忠茂在乾清宫里待着,如?今皇帝不上朝,连大臣也入不了内廷,方今天下、能进?去的又有?几人?”

“这就是你七年?不思报仇的缘故?”邵方漫不经心地问。

黄葭极怒反笑,背过身去,“报仇?有?那么容易么?”

浪潮拍打船身,一下又一下,正打在她心上,一阵钝痛刺骨。

邵方站了起来,缓缓看向她,“如?今江忠茂出来了,自然就容易许多。”

黄葭一怔,猛地看向他。

四面的风骤然吹起。

灯辉消散,邵方沉静的声音落在她耳畔,“前日得到消息,此番漕粮被?盗,陛下对部院不满,对浙江这边也有?颇有?微词,今年?的七月,就会遣调新的巡漕御史前来。”

他神情平淡,又补充了一句,“这个人、就是江忠茂。”

黄葭怔忡半晌,深吸一口气,坐回舱中。

邵方见她平静下来,才慢慢开口:“你若肯帮我等脱困,我便帮你、报仇雪恨。”

黄葭紧握袖子?,望向他,“怎么帮我?”

邵方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将她的警惕、急切尽收眼底,他兀自笑了笑,“你如?今是朝廷的吏员,自然不能拿着朝廷的剑,斩朝廷的官。”

“所?以……我打算送你一把新剑,一定比旧剑更快、更称手。” 话开了个头,他的语气变得冷冽。

浅薄的灯辉裹在雾色里,黄葭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邵方从袖中拿出了一块木牌,望着上面经年?的纹路,语气温和?如?水,“当初我身在江北,手下商船贯行天下,揽尽四海之?财帛,声名远扬。而?后,虽然折戟,但如?今、在江北的船帮里还算说得上话,你若能帮我这个忙,那边的人事就归你了。”

说到这里,他看向黄葭,目光愈发郑重,“怎么样,这把剑、还满意么?”

黄葭微微一怔,听出他沉肃话音里的感伤。

她静默地瞥了那木牌一眼,又看向船主,忽然问:“练儿?姑娘是不是不想您这样做?”

邵方愣了一下,笑道:“过去的事情终究要?过去,如?果一直向后看,哪里有?前路?”

“这么说,您已经找到前路了。”黄葭的目光变得深邃。

邵方又是一愣,笑而?不语。

黄葭瞥了他一眼,低下头。

邵方早年?精于投机,本质是个商人,商人重利,可他却能把江北船帮拱手让人。

难道说,在他今时图谋的大业面前,江北船帮已然不值一提?

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笔财富,能如?此撼动?人心?

她深吸一口气,想起林骄曾问市舶司库银去向,难道他们为的、就是提督那数年?间大肆搜刮的民财?

黄葭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