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玉心中颇有些忐忑不安,甚至做好了娘娘不准又会闹的准备,谁知晚香却什么也没说,甚至有点乐见其成的模样。
这就让问玉诧异了。
他哪知晓有前世的例子在,晚香对他去司礼监其实并不抵触,当然她会暗中叮嘱让他行事不用太过,多多收敛锋芒,低调处事,这些暂不提。而晚香已经打算好暗中会发展足以自保的势力,问玉去司礼监就是一环,又哪会拒绝。
“怎么我让你去,你反倒还不高兴了?”
问玉抿了抿嘴,道:“我不是不高兴,只是有些诧异。”
晚香挑了挑眉:“诧异什么?诧异我愿意让你去?你能有个好前程,我自是愿意的,只望你呀,离开了我身边,不要忘了我……这个旧主才是。”
本来说得好好的话,到了末尾又变得酸里酸气,可恰恰是这酸里酸气,让问玉心下又松了些,看来娘娘是真没生气。
他笑了,道:“娘娘说得什么话,奴婢自是不会忘了娘娘,难道娘娘觉得奴婢去了司礼监,就打算以后再不认奴婢了?”
这是将军吧,是将军吧?
晚香心里疯狂嘀咕着,什么时候他也学会拿话将她的军了?可嘀咕的同时,她又为问玉眉眼间不经意带的亲昵,和刻意做出来的那点子谄媚讨好,而心荡神迷。
这算是两人独有的一点小暧昧。
她也不知从何时起,可能是出于她总是在他面前莫名地撒气莫名地闹,而他又总是哄她,还是出于那些低沉的声音伴随着她进入梦乡的夜晚?
这点暧昧就像湖泊里的涟漪,看不见摸不着,只有本人才心知肚明,又像春梦里弥漫着的幽香,朦朦胧胧,影影绰绰,犹抱琵琶半遮面。
因为这点暧昧,两人无形中似乎有了默契。
那是独属两人默契,区别于侍书抱琴她们,区别所有人,哪怕侍书她们算是晚香最亲近的人,她们也无法跟晚香有这种默契。
而就在此刻,就在问玉半仰着脸睇着晚香的同时――他很清楚晚香对他这样的角度、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话语没有抵抗能力。他很清楚这点,但他是个狡猾的狐狸,轻易不会露出这一面,只有必要的时候才会。
那点子暧昧突然之间发酵起来,开始有了形状,有了味道,无形中就弥漫开来。
对视之间,问玉开始感觉到压力,他有点坚持不住了。
相反,晚香直视过来的目光一直很坚定。
他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这是任何人都无法给他的感觉,哪怕是建仁帝,哪怕他面对太监们的‘老祖宗’,他都没有这种压力感。
只有她!
他的目光开始试图挪移。
就在这时,她突然伸手触上他的脸颊,仅仅只有指尖,以极为缓慢的速度移动着。
他感觉到一股酥麻感顺着他的脸颊,蔓延至他的后脊背,到脊椎骨。
他仿若回到了幼年――
孩童的好奇心总是旺盛的,三五孩童凑在一起玩爆竹,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竹就会炸,但孩童们都会在爆竹被点燃的那一刻,掩耳盗铃地转过身捂着耳朵,等待炸响的那一刻。
他此时似乎就处身在那一刻,濒临在临界点。
而这个临界点,在她手指触摸上他的嘴唇时,达到最顶点。
“希望你不会忘记你说的话,记得有空来看我。”她眉心微蹙,眉尖带了点淡淡的幽怨。
他急喘一声,下意识握住她的手。
她望了过来。
他手指颤动,却没有收回,还是握着。
“我一定记得。”
这是承诺。
晚香可能听懂了,又可能没听懂,不过问玉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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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来西苑司礼监值房还是设在司礼监经厂,都是熟门熟路的地方,也不用特意安置。
一排五间七架的房子,是司礼监批红的值房,从中间的穿堂往后,又是一排五间七架的房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