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照拂,李檀倒没觉得自己如何照拂过,她与椟玉当时也不过自保,哪里又能分出多少心力
看顾别人,不过是有时暗暗扫掉些阴暗里的绊子,连带让他们母子得了些实惠罢了。
李檀坐起来这许久,又有些体力不济,不自觉间闭了眼小憩,月宴见了这情景,将毯子轻轻搭
在她身上,退了下去。
她病中总发虚汗,冰凉地躺在被子里面,浑身都起了一层薄汗,湿湿冷冷的,实在算不得舒
服。慢慢的,李檀在半梦半醒中忽觉身旁好像生了把火,仿佛被一朵云给包了起来,这云里面
还藏着霞光,熨烫得周身都被热水浸过似的。
她大概猜到了这是怎么回事,只是不想睁眼,就想这么待会儿,这哪里像剑挑定王于大殿,千里
一骑奔北疆的那个太后。
但大概这世间上所有的女子,碰到了欢喜的人,总是忍不住将自己柔软的一面,半羞半藏得表
现出来。她睫毛轻轻颤动着,如同吻着花的蝶翅,脆弱而美好。
抱着她的人,对着这诱惑,忍不住在她的眼睫毛上落下一吻,比吹拂过花朵的风还要轻,却比
蝴蝶的降落要重。
他悄悄围住她的腰,收拢进怀里,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呼吸靠近了,就在耳边清浅地拂动,带
起一阵微弱的麻痒。这样还不够,那只手沿着腰线滑到胸乳,潜进她的衣襟里。
李檀再装不下去,这算是怎么回事,如何能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候、做这样的事情,她起
了一阵薄怒,刚要去捉那只手,却被他一把抓握,那只手也乖乖撤离了。
随即便看见那只手里拿着一封小小的花笺还有一串珠链。
李檀抬手便要去夺,却被他一下吻住,气息一下子缠住了她,唇舌交缠的温柔与缱绻,对做了
这么多日噩梦的李檀来说,如何能够抗拒,她干脆放弃抵抗,将自己交给了椟玉,连呼吸都要
揉到一起了,连体温都要共浴。
待二人终于停下,彼此气息都有些不稳,椟玉伏到她耳边,带着一点压抑不住的欢喜,说
道:“你想我的,我知道,我也好想你。”
他这般聪明人,变得既不会哄人,也不会调情,翻来覆去就只会说这些笨拙得不得了的话,可
李檀没有说话,只是悄悄地抱紧了他。
枕榻上一串红珠串散落开来,不是宝石,不是美玉,每一粒都是一颗红豆,每一粒都是李檀亲
手串的,一日一颗,如今已这么长一串了,放在她怀里,被身体熨得温热。
红豆尚可尽,相思无已时。
*
最后一句出自[红豆曲]
江南红豆树,一叶一相思。红豆尚可尽,相思无已时。
玖拾贰、终
两个人都是大病初愈、久别重逢,想说的太多,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就这么静静抱着,椟玉埋首于她的颈侧,细细嗅着,她身上的气味从来让他心安,比什么都有效。
李檀只觉得一阵阵温热的呼吸扑在耳根下,如同饮了一大坛女儿红,酒意蔓延开来,是叫人心神荡漾的沉醉。可近乡情怯,她反而有些别扭地想推开椟玉,她昏睡这些天,都没好好梳洗过。
手刚一伸出去,就被抓住了,椟玉不让她躲,分离了这么久,终于能抱个够、亲个够,怎么能知足?这少年继位、亲手斩落敌人首级于马上的天子,成了粘人的大犬,一下下嗅吻着李檀,怎么都亲不够。
李檀不堪其扰,终于被痒意逗得发笑,在榻上翻转起来,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她倒没什么,连眉头都没皱,却吓得椟玉连忙停了下来,她看着一脸后悔地往后退的椟玉,笑着叹了口气,伸手挽住他的颈。
椟玉被那双手挡住了退势,小心翼翼地从后面将李檀抱进怀里,沉默了许久,才用有些痛意的声音说道:“藏珠,对不起,我没有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