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一场意外,那不是车辆失控。
是妈妈。
是妈妈要用全家的命去换颜昊天的命。
Anson见她这副模样,立刻满怀期待地喊道:
“你记起来了是不是?你不能和颜昊天走,他才是你的仇人,他是你的仇人!”
家明也已觉出她的异常,焦急地轻抚她紧扣在座椅上的手,连声唤她。
这时,琉璃突然闯了进来,火急火燎地问:
“走不走了?走不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一笑终于缓缓睁开眼,搭住家明的手,站起身,声音微弱却坚决:
“走。”
她来到Anson面前,看着他渴望的眼睛,用愈发坚决的语气对他说:
“是,我记起来了,可我记得以前,也记得以后。你说的,我不懂。我只知道,他是我的父亲,他一日是我的父亲,终生是我的父亲。”
Anson眼中的渴望顿时无影无踪,犹要顽抗:
“Smile!你不能带颜昊天走!他是沈家要的人,你们逃不掉的。逃得出这里,也逃不出沈家的天罗地网。上面有话,活罪如逃,死罪难了!Felix……他……他也没有办法!”
一笑瞪住他。
脸上不知是惊?是怒?是惧?是哀?
只有片刻。
她垂下双睫,低低说道:
“Anson,我一定要带颜昊天走,而且我要他活着,你告诉沈飞,如果颜昊天有事,他就永远也见不到我。”她停了停,抬起眼:“我是说永远。”
Anson再也说不出话来。
在那眼中,他看到的,是决绝。
……
――――
海岸。
夜雾茫茫,海浪击打着沙滩,像是拍在人的心上。
颜昊天已被扶入船舱,安置妥当。
琉璃缠住船老大,交待个不停。
一笑伫立在岩石上,极目远望。
远方,是一片未知的黑暗。
海风扬起她的发,缕缕青丝在空中翩翩飞舞。
家明站在她身后,痴痴凝望着她的背影。
他的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眷恋和缠绕于其间的迷惑。
他以洞察人心为职业,可他不明白,在这个柔弱女子的体内究竟有着怎样一颗心?
它到底能承受多少哀伤,多少痛苦,多少不幸?
它到底能生出多少勇敢,多少坚强,多少力量?
从十八岁那年开始,她就成为他心底一个美丽的谜。
一个他今生都无法解开的谜。
今生还有那么长,可今日,竟是永别。
有些话,若今日不说,就永远都无法说……
“一笑。”他突然叫她。
一笑回过头,拢住被风吹乱的长发,露出莹洁的面庞。
“嗯?”她应他。
走到他身边,望着那双溢满柔情的眼,她知道他有话说,也知道他要说什么。
她不可能直到现在都不懂。
他为她做的这一切,她又怎么可能不懂。
家明却语塞:
“一笑……你……我……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你,当年你和琉璃为什么要烧那只邮筒?你们谁都不肯告诉我。”
听他这一问,她在这个时候都不禁唇角轻扬,柔声答道:
“好,我告诉你。因为那时琉璃给她暗恋的一个同学写了封情书,投进去之后又后悔,只好把整个邮筒里的信都烧掉,就这样。”
家明听了,也微微一笑,不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