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功名地位加身,越是无法仗势欺人。
沧澜山不能因任何人的私心沾染上骂名。故而于谢情而言,收赵无为为徒是最好的法子。
就像当年他收季微星,起初也不过是为了给仙逝的师父一个交代,从来与他的私心无关。
“师尊有句话说的不对。”
“能成为师尊的弟子,本该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事。”
谢情冷淡启唇:“贫嘴。”
快走到沉日阁时,谢情再次冷声嘱咐:“待会见了赵家主,端正你的态度好好道歉。”
“哦,”季微星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谢情先抬脚跨过屋子,与赵家主交谈了几句后,道:“那孽徒就在屋外,待他进来,自会给令郎赔罪。”
“那收徒之事”赵家主接收到赵无为焦躁不安的眼神,只好硬着头皮追问。
谢情平静道:“该补偿给令郎的事,沧澜山不会欠着。”
“还不进来。”
可他话落,却并未闻见季微星走进来的动静,反而是屋外守着的赵家侍从发出一声尖叫。
随即是掩在湿润水汽里的一丝血腥味。
谢情豁然起身,推开了门。
门外,季微星背对着他,手里握着一柄染血的剑。
“转过来。”
季微星转过身,露出一双被长剑划破的眼睛,两道鲜血从眼眶淌下来。
惊雷猝然炸响,长廊被雷光照亮的一瞬间,季微星唇角缓缓勾起堪称喜悦的笑意。
“师尊,我挖他一只眼,现在赔他两只,沧澜山不欠他了,师尊也不用收他为徒了。”
第66章 想要师兄也疼我一回
谢情冷着脸,眸中浮起薄怒:“季微星。”
“师尊,我有点疼,”季微星笑道,“您能摸摸我吗?”
“你不是说自己是个男人?”谢情拧眉道,“是男人便不要喊疼。”
季微星抿唇,朝谢情走近一步:“师尊我错了。”
可还未曾触碰到谢情的衣摆,他便身形一晃,晕倒在地。
自挖双眼,如何不痛呢。
“谢剑尊,这……这……”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从里头走出来的赵家主瞪大双眼,悻悻看了眼一旁面容冰冷的谢情,“剑尊大人,那犬子的收徒之事……”
谢情扭头,银眸扫过赵家主。
什么都没说,但赵家主已狼狈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谢情蹲下身,用灵力止住伤势蔓延,扶起地上的男人,往自己的厢房走去。
“还好前辈替他提前止住血,否则这伤就不止在眼睛了,”丹云宗的医修替季微星包扎好伤口,叹了口气,“只是这眼睛日后怕是好不了了。”
“辛苦,”谢情颔首,目送医修离开。
他坐在窗边,久久未动,盯着榻上裹着纱布的混帐有些出神。
但很快传来的敲门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师兄,是我。”
谢情打开门,一怔,“明远?”
“丹云宗弟子紧急传信,说是师兄遇到一些麻烦,我放心不下便赶来看看,”谢明远上下打量他,“师兄可还好?”
“我无事,”谢情走回榻边。
谢明远随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榻上昏迷不醒的人,惋惜道:“方才丹云宗弟子已交代清楚来龙去脉,事已至此,师兄也莫太担忧。”
“但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师侄性子太冲动,虽一心维护师兄,却用错了法子……”
“明远,”谢情闭了闭眼,轻声道:“是我没教好他。”
这么多年,这是谢明远第一次瞧见他的师兄露出柔软之态,却是为了一个不过教养几年的弟子。
“师兄,这与你有何干系?”谢明远上前欲拉他的手,却被躲开,手僵持在空中。
他眸光微黯,又很快恢复原状,面上挂起得体的微笑:
“是他不曾体谅你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