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闭关之由,已经十年不曾回过我的信,我想不通,只好自己来探寻答案了。”
“好在,我寻到了。”
“两个人,此道便不孤了,”白宿轻声哄他,“谢情公主,我来都来了,你总得给我个威风的位子坐坐吧?”
“至少有了我,你就不用像你师尊一样,逼着自己入魔,最后魔气失控死在你剑下,多残忍啊。”
事已至此,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
偏偏除却三界矛盾,吞噬一切的裂隙开始降临人间,天机阁早有预言,此裂隙早晚会成浩劫。
前世谢情早已打算,待来日自己陨落,魔界大乱,便由白宿夺去魔尊之位,他相信白宿有这个本事。
已经有一个白宿,他不想再牵扯进任何一个人。
可这一切,都被季微星那厮打乱了。
季微星杀了白宿,破坏了他所有的谋划,还将他掠去魔界施展所谓的报复。
混账东西。
谢情冷冷瞥了季微星一眼。
季微星被这一眼看的心跳乱窜,又后觉出一丝寒意,无辜歪头:“师尊?”
谢情不再看他,背过身去负手而立。
“师尊脖子上的莲花,当真是被魔气染黑了么?”季微星故作轻松地凑上去,笑嘻嘻问道。
“不是,”谢情抬手,指尖擦过那朵莲花,带走一大片墨汁,“我曾尝试过像师父一样吸收伏魔塔内的魔气,并让梦妖蛊惑我入魔,都无法成功。”
后来查了古籍才知,因体内灵力太过纯粹,又修无情道太久,无丝毫邪念,魔气根本无法入体。
换而言之,正到发邪。
于是谢情只好用墨汁涂黑,伪装魔纹。
好在大事小事都有白宿替他出面,他偶尔现身威慑一下不安分的魔,至今无人质疑他的身份。
“你比我幸运,”谢情淡声道,“你不必杀死自己的师尊。”
“待来日我仙逝,自有白宿继任魔尊,你只须守好沧澜山,做一个干干净净的剑修。”
“也就只有师尊会觉得我幸运,”季微星笑着摊手,自动忽视他话中‘仙逝’二字。
“也许是因为,你并非我见过最命苦之人,”谢情顿了顿,抬手按在他的肩上,拂去残余的碎雪,喃喃道,“又或许为师此言有误,众生各有苦处,真正幸运之人,不会降生在人世间。”
季微星圈住他的手腕,不动声色摩挲,“那师尊也有苦处么?修无情道,也能尝到苦么?”
“不会,”谢情抽回手,“我尝不到任何苦处。”
“是吗?”季微星散漫舔唇,“可我能尝到师尊的苦,还有师尊的甜。”
谢情斜睨他,“甜?”
季微星嬉皮笑脸,试图蒙混过关,“书中有言,众生有苦自然有甜,师尊你说是么?”
谢情用剑柄敲了敲他的额头,冷着脸道:“山下的话本,要少看。”
这两年,李长老不止一次提及,季微星爱在早课时偷偷看话本。
没错,就算是驻扎在北域,沧澜山弟子也要每日上早课。
季微星两年间迟到五十次早课,在课上睡觉七十次,偷看话本一百零九次,皆记录在册。
“哎哟,”季微星浮夸地捂住额头痛呼,“师尊若敲坏了我的脑袋,可就无法继续挖仙草了。”
谢情半眯起眼:“挖仙草也能让你乐不思蜀,难怪剑法与修为毫无长进。”
“很遗憾,你在北域过得太快活,李长老说他管不住你,只能将你遣返沧澜山。”
季微星堪堪压下嘴角的笑容,故作遗憾,“啊……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谢情转身,踩着伏魔塔盘旋而下的石阶,往下走去。
季微星紧跟其后,“师尊,那你腰间的剑,莫不也是沧澜剑染了朱砂假扮的?”
“嗯。”
待回到云顶峰,两人迎面撞见姜却从东边的屋子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