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成,送入洞房。”
季微星走上前,隔着红盖头与他额头相贴,像小狗一样亲昵蹭着他,全然沉浸在大婚的独角戏里,喜气洋洋道:“师尊,我好开心,我们是夫妻了。”
谢情:“……”
“夫妻之间,不必拘礼,我抱师尊回去洞房。”
不容谢情抗拒,他这副孱弱破败的身躯本也无法抗拒,被季微星打横抱在怀里,往挂满红绸的寝殿里走去。
一路上,男人哼着雀跃的小曲,时不时与怀里的新娘说几句话,即便无人回应也能甜蜜蜜地将谢情的冷漠假想成羞怯。
毕竟新人大婚,都会羞怯的。
谢情被轻轻放置在榻边,季微星立在他面前,手执玉如意挑开他的红盖头。
“师尊,该喝交杯酒了,”季微星接过魔侍手中的酒杯,递到他面前。
谢情垂眸,只见酒液清澈见底,带有奇香,他眼底浮起厌恶,拧眉偏过脸,任由昏黄烛光描摹清晰锋利的下颌线。
“师尊,求你了,新人都是要喝交杯酒的,”季微星蹲下身,仰头哄他,“喝完,徒儿才好伺候师尊洞房。”
“……”
谢情一言不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下一瞬他动作忽而顿住,只觉过分甜腻的触感划过咽喉,粘稠得像是血,摔掉酒杯伏在榻上干呕起来。
“师尊?”季微星不曾料到他的反应会这般激烈,起身贴近他。
谢情扭头,眼尾微微发红,冷声道:“你还在酒里放了什么?”
第36章 一滴泪,从谢情眼中滑落
“我没”
谢情打断他:“里面有人血。”
他是废了修为断了经脉,但三界不会有人比他对鲜血的气息更敏锐。
季微星:“……”
谢情隐隐有所猜测,推开他径直往外走。
“师尊!”季微星大步跟上来,从身后紧紧环住他的腰,“今日是我们大婚之夜,不要去别的地方了好不好?”
“你说你很乖,”谢情罕见提及这句用来调情的话,毫无负担地道,“松手。”
季微星沉默地松开手,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一路走回举行大婚的宫殿前。
“开门,”谢情冷冷扫过殿前看守大殿的魔族。
魔族悻悻推开殿门。
果然,那红盖头上被季微星动了手脚,隔绝的血腥气在殿门打开时迎面扑来,几欲作呕。
谢情抬步跨过门槛,目光一寸一寸扫过大殿左右两侧的宾客席位。
每一个席位都坐了人,只是双目空洞没了生气,不会说话,几百双眼睛同时安静地注视他。
其中不乏谢情熟悉的面孔,仙门百家德高望重的宗门长老、屡次被他救过的散修与百姓、以及被拔了毛的朱雀妖王。
谢情停在一名长老面前,目光凝在长老鲜红的心口,指尖挑开这人的衣襟,果然心口处有一道新鲜的伤口,不大,爬满了深黑的魔纹,用来取血方便极了。
谢情一个一个看过去,席位上的每一个人的心口都有一道口子,都睁着空茫的眼睛盯着他,他走到哪里,盯到哪里。
就像在说,你口口声声要护佑苍生,到头来苍生却都因你而死!
魔界这些时日他虽沉默寡言,却时常庆幸,庆幸自己一具苟活的残躯,还能派上用场。只要季微星恨他,便不会再去恨旁人。
可谁知,可谁知……
体内被他饮下的酒液一路灼烧而下,烧得谢情冰冷的肺腑与腰腹都痛苦不堪,可偏偏于无情修士而言,再多的痛苦都隔靴搔痒,难以触摸。
这该死的无情道,连一丝悲痛都不准他有。
他猛然吐出一口血,踉跄着往后一步,被季微星及时扶在怀里。
苍白指尖无声颤抖,颈侧银色莲花光芒竟开始暗淡,几百年来无比坚固的无情道裂开了一道缝隙。
“师尊,他们还没死,”季微星连忙解释,语气焦急,“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