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追不上。

白宿睁开眼,直起身,抬手收拢了满地飘零的符箓,抬步走出了玄天观。

他去了沧澜山。

纵使追不上,他也不愿缺席。

……

玄天观内,季微星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凶戾。

“该死的,你为何要拦着他?你就和他一起把师尊绑回来,让他乖乖待在榻上养伤!”季微星气急败坏踹了一脚墙,“我重生一次,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不是让你逞英雄的!”

“就你了解他,就你讨他喜欢!显着你了?!”

“贱人!季微星你这个贱人!把身体给我,我要去把他抓回来!”

季微星抬手擦去唇边的血,笑嘻嘻道:“不给。”

走错路的何止白宿,还有前世的他。

“季微星,你已经忘了当初为何要入魔了?”

“……”

“我没忘,”季微星深吸一口气,牙根紧咬,“可我能怎么办?”

“我做不到……亲眼看他去送死。”

“哪怕他曾亲手杀了我。”

……

问剑台上。

“您还活着”姜却握紧怀里的剑,想上前,被迎面甩来的骨鞭逼退。

“出剑吧,”谢情睨着他,淡声道,“让我看看如今的沧澜山大弟子,有几斤几两。”

问剑台下,陆无量终于忍不住站起身出声:“且慢”

谢情侧目冷冷看了他一眼,手腕一甩,骨鞭挥出一道寒冰之力,将试图靠近阻拦的陆无量甩出数丈远。

待陆无量龇牙咧嘴爬起来,问剑台上已被剑界隔绝,无人可靠近半分。

他跺了跺脚,随手抓住一个沧澜山弟子,吼道:“让他们停下,必须想办法让他们停下!”

“陆阁主,您先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沧澜山弟子双手无奈摊开,“您这样也解决不了问题……”

“你让我怎么能不急?!”陆无量呼吸急促,喃喃道,“我方才替他算了一卦,他不能再动用灵力了……他会死的!”

“谁?”沧澜山弟子全然不曾想到是谁,愣愣追问,“谁会死啊?”

陆无量没回答,掠过沧澜山弟子的肩头,看向台上以鞭替剑使出囚九天的那抹白色身影。

恍惚间他险些要以为,这位一剑震慑千万妖魔的剑尊从未离开过。

可百年光阴犹如天堑,永远无法回到最初。

他合该比谁都清楚谢情的天命。

残缺百年的天命,注定不得完满。

陆无量苦笑一声,竟分不出

无知无觉等来谢情的死讯与亲眼目送谢情走向第二次死亡,哪一个更痛苦。

沧澜山弟子只觉莫名,还沉浸在剑尊回来的欣喜里:“姜师兄这次怕是要高兴坏了,他一直遗憾不能亲自与剑尊前辈试一次剑呢。”

“剑尊回来了,沧澜山又能像从前一样了!”

陆无量闭上眼,唇色逐渐发白,嘲弄道:“那我可真希望他能一直高兴下去。”

没有人愿意承担连累剑尊死去的罪名,所以一百年前仙门百家不约而同将罪名安在了魔尊身上。

可一百年后,这个罪名又该落在谁的头上?

问剑台上。

姜却提剑挡住飞来的寒冰锁链,他原本还有所迟疑,毕竟在玄天观见到谢情时,对方分明气息微弱满身沉疴,可感受到谢情与从前别无二致的修为与剑气时,心却瞬间定了下来,再无顾忌。

手中长剑翻转,化作虚影从一旁刺向谢情面门。

谢情甩出骨鞭勾住他的剑,掀起眼皮看着他。

四目相对,姜却缓缓勾唇:“师伯,接剑。”

谢情面前的虚影消散,姜却已闪身逼至他身后。

剑气直直冲向他后心。

谢情瞬间侧身,骨鞭环身挡去那一击,姜却的剑擦过他的右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