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被贴了符,动弹不得,隐约有呜咽的声音从披散的头发里传出来。

谢情沉默片刻,伸手挑开怪物的头发。

眼泪顺着怪物浑浊的双眼淌下来,砸在谢情的手套上。

隔着一层天蚕丝,谢情感受不到这眼泪是热是凉,却仍是闭了闭眼。

“哭什么?”

“我错了……师兄……我错了……”怪物哽咽不止,说话也模糊不清,但谢情与自己的师弟朝夕共处那么久,怎么可能听不懂他要说的话。

“过去的事,都是小事,”谢情望着他,平静道,“只是沧澜山剑尊已死,师兄往后……都不能照顾你了。”

怪物神志不清,没有听见他的话,只是不断喃喃自语,下意识感受到难过。

“这……”陆无量忍不住开口,“谢明远好歹是沧澜山掌门,就算得了疯病下山咬人,为何没人看着?这般任由他跑下山来,还出了人命,就不怕沧澜山名誉受损么?”

“他不是还有个徒弟么?”白宿轻笑,似乎也在思索,“为何这么大的事放着不管,还跑去抢你的魂灯?”

谢情拧眉不语,半晌,道:“先回玄天观。”

“那师叔呢?”季微星极其自然开口问。

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把人偷偷送回沧澜山,毕竟剑尊已死,谢情本不该与过去有任何瓜葛。

但最终他还是把神志不清的谢明远带回了玄天观,用锁链绑了关在一间偏僻的屋子里。

玄天观大门口,白宿正在给那扇道观的门画符。

“你只给门画符有何用?寻常修士想要翻墙也不过是顺手的事。”

陆无量虽不知谢情为何又与这个逃去魔界的昔日挚友重归于好,但同在屋檐下,面子上还得过去。

白宿笑了笑,随意玩笑道:“可能是免得谢情休息时,某些正人君子非要以多欺少,从正门进来杀人吧。”

“陆阁主,你说对么?”

陆无量绷着脸不说话,老老实实接过红雨手里的灯笼,爬上梯子挂在檐上。

到现在他也没想明白当初给白宿通消息的内奸到底是谁。

哼,别让他找出来,有他好看的。

观内,谢情正坐在庭院的躺椅上晒太阳。

今日难得日头足,倒也不须烧炭了。

菜园子里的灵茶被摘完后,又经过一次打斗,早已乱得不成样子,只得拔干净重新翻土栽种。

季微星眼瞎也不耽误功夫,干活利索得比一旁瞎指挥的蓝月说话还要快。

“诶诶诶,你慢点!”蓝月急忙道,“那灵茶都歪了,长出来就不好看了!”

季微星脸上挂着喜滋滋的笑容,一铲子土直接甩在蓝月身上。

“不好意思啊,”他满脸愧疚地道歉,白绸后的眼睛却是对着谢情,“师尊,都怪我眼睛不好还非要抢活干,蓝月不会生气吧?”

“你……你……”蓝月憋红了脸,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尾巴。

道长最爱干净了,太脏的鱼是要被发卖的。

蓝月忍气吞声跳进了小水塘里洗尾巴。

庭院里,当最后一丝午后的阳光躲进云里,谢情睁开了眼睛。

“师尊,”季微星未着上衣,裸露着精瘦的腰身与肌肉鼓起的臂膀,笑嘻嘻往他跟前一凑,满身热气也随之喷洒而来,“灵茶都种好了,师尊要去看看么?”

第114章 为师就偏心,你能如何?

谢情懒得动弹:“不必。”

“师尊……”

谢情不耐:“又怎么了?”

“师尊能帮我擦擦汗么?”季微星苦恼道,“我瞧不见,擦不干净。”

谢情垂眸看了他半晌,从他手里接过擦汗的锦帕。

季微星立马扬起唇角把脑袋凑了过来。

谢情捏着锦帕,略有不耐,敷衍地从季微星的额头擦到下巴,然后丢开手里的帕子。

手腕却猛然被对方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