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亲眼看着人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他以为谢情吃下了碧髓丹,查探经脉后却又发觉,竟没有一处完好的地。

谢情的经脉与丹田就像是一棵原本茁壮成长的参天大树,里面全被虫蚁啃食得溃烂。

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造成这一切的是谢情自己,他为了尽快填补那一道缝隙,用灵力强行冲破经脉,以最快的速度阻止了一场浩劫降临。

而除他以外,所有人全然没有察觉。

白宿眼睫微颤,扣在谢情手腕的手无声用力,留下了一个浅粉色的指印。

谢情抽回手缩进毛毯里,冷淡道:“你是说那颗来历不明的碧髓丹?”

“我不是说了,那颗是……”

谢情打断他:“白宿,你不必骗我。”

“你不信我?”白宿轻轻笑道。

“你想知道原因么?”谢情望着他。

白宿挑眉:“真有原因?”

“我喂给季微星的那颗碧髓丹,是师父用心头血为引,以沧澜剑剑灵为容器炼制而成的,”谢情道,“师父死前,从未说过这颗丹药要留给我自己。

他只是告诉我,此药珍贵,该用在最值得的时候。”

“不论季微星从前如何,如今又如何,在他以命换下沧澜山数十名弟子时,就是最值得的时候。”

“你是否想说,这颗药的药方如此简单,为何丹云宗一直炼制不成,甚至怀疑自己药方有误?”谢情问。

白宿:“……”

“因为如此简单就能救回一条命,注定需要尝试千万次。即便成功,一颗也只算是恩赐,九重天之下不会允许出现第二颗,所以不论旁人如何尝试,在天道压制下都不会成功。”

“白宿,需要我猜一下你是如何成功的么?”

白宿:“……”

“那日在沉日阁,万剑宗掌门之子的丹田被火烧毁,此生都无法再修炼。”谢情冷声道,“只是你比较幸运,沧澜山不慎杀了他,以至于无人再深究他丹田处的伤口。”

“无人追究,不代表无罪。”

白宿唇瓣微动,沉默跪在他膝前,从容的面具隐隐出现龟裂的痕迹,与他脸上的魔纹重合在一块。

他执起谢情的手,额头贴在那温凉的手背上,声音颤抖。

“别生气,是我的错,我不该瞒着你。

谢情……只要你能活着,只要你能活着……”

白宿喃喃重复这句,“什么都可以,谢情。”

“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受不了第二个一百年了。”

谢情抬脚踹开他,冷冷道:“如今的我,对你又能做什么?”

白宿盯着他,轻声笑了笑,“随你好了,你最会诛我的心。”

谢情闭上眼,手撑着头,不再理会他。

分明睡了一夜才醒来不久,困倦又涌上心头。

那场浩劫带走的何止剑尊的性命,还有他几乎毕生所有的精力。

“谢情?”白宿唤了一声。

谢情模糊地回应了一个嗯,气息逐渐平缓,应是睡着了。

白宿站起身,手臂穿过那人的腿弯与后背,连人带毛毯一并抱回了榻上。

唯独那件披在谢情肩头的黑色衣袍被他丢到了地上。

白宿蹲在榻边,盯着那人的睡颜看了一遍又一遍。

忽而,他半眯起眼,目光凝滞在了谢情的脖子上。

只见那颗点缀在喉结上的红痣正在一点点变红,像是被无形之人啃咬舔舐,谢情于睡梦中不适地滚动喉结,那喉结上的红意也随之起伏,晃得人挪不开眼。

就连雪白后颈处也凹陷下一个小窝,像是被谁的手指暧昧地按下去反复摩挲碾磨。

那红痕一点点往下,从红痣蔓延到锁骨,整个银色莲花印记都被人弄红了。

像刻意挑衅,又像野狗在宣示占有欲。

白宿眸光骤冷,牵起谢情的手将人拽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