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像,”陆无量点头,“就看你到底在不在意这个人,敢不敢赌
赌我没有让人去解决他,赌我只是在诈你的话。”
“……”
季微星下颌紧绷,脖颈青筋鼓起,薄唇抿起直线。
陆无量将剑丢给他,淡淡道:“剑已还,天机阁不留你做客了。”
说着要走,季微星终于开口。
“你不能杀他。”
陆无量停下,转头看他,等他说完。
“他……”季微星深吸一口气,脸上嬉皮笑脸的神情尽数褪去,哑声道,“他就是我的师尊。”
“他没有死。陆无量,别伤他。”
“……”
陆无量瞳孔微张,直直盯着他,面孔仿佛被冻住一般。
“所以……你的意思是,在玄天观时他失去所有修为,险些吐血晕倒,我却直接略过他去抢那盏他的魂灯,”陆无量呼吸急促,“我任由他被昔日的晚辈质疑,被你挟持做戏,被满身病痛折磨无人去扶,我还对他说命不久矣让他认命……”
“他……他为何不告诉我?为何要一个人在那破地方受苦?为何明明还活着,却不告诉我?!”
陆无量神色恍惚,踉跄着后退几步,眸中痛苦难捱。
甚至那日在清风楼里,还是谢情替他付了酒钱。
陆无量简直难以想象,当谢情从鬼门关里爬出来,却看见昔日旧友形状狼狈,在街上酩酊大醉,颓废荒诞,将三界生死抛之脑后时,会想什么?
失望,嫌恶,还是连看一眼都不愿?
难怪谢情对他失望,不愿与他相认,都是他自找的。
陆无量沉浸在沸反盈天的悔恨与羞愧里。
“所以他人呢?”季微星上前攥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他连下榻都需要扶,喝口凉水都能病三日,你把他送去哪里了?”
陆无量闭上眼:“我不知道。”
“我捡到你的剑时,他已经不见了。
我骗你的。”
一个走几步路都会喘气的病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却无一人发觉。
“我若是知道是他,我又怎会”陆无量喘着粗气,双目赤红,喃喃自语,“都怪我……都怪我……”
“别急着给自己添戏了,”季微星从怀里小心翼翼摸出那盏亮着微弱白光的魂灯,“借魂灯找到他,不难吧?”
陆无量自责的话戛然而止,漆黑眼珠倒映着这抹单薄的火光。
火光渐渐化作一抹白色的身影。
犹记当年初见时,他的师尊带着他坐在沧澜山试剑大比的宾客席上,指着白衣少年人执剑的背影告诉他,修仙界的未来就在此子剑下。
而天机阁往后五百年,必跟随其后,为其算尽天下不平事。
年少的陆无量坐在师尊身侧,不自觉偷看了几眼问剑台上冷然独立的白衣剑修,而如今那身影不知不觉镌刻在他眼底,已过四百年。
第102章 师尊,我好嫉妒他
陆无量回过神,接过季微星手中魂灯。
魂灯上残留着半缕气息,足够他算出谢情的下落。
一盏茶后,陆无量吐出一口血,倏然睁开眼。
“算到了么?”季微星催促道。
陆无量抬头,道:“他们在往无念海赶。”
……
蓝月与红雨背着人一路往北游去。
“红雨,道长没有说要去哪里,怎么办?”
“先带道长回鲛族吧……”红雨犹豫道,“正好问问祭司大人,为何道长的身体越来越弱了。”
两只鲛人决定好,便一路朝无念海游去。
只是这条河并不通往无念海,他们须在中途上岸,重新寻找新的河流。
鲛人在陆地上,注定不会走得太快,更何况他们还需遮掩行踪,不能让旁人发觉谢情的身份。
天黑时,他们才趁着夜色上了岸,一路有惊无险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