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什么缘由,谢情都不得轻易饶过他。
可重来一次,所有细枝末节都需早做打算。其中缘由,决不能成为季微星入魔的导火索。
可这一切能让他费心的前提是,季微星能按时回来。
天黑了。
谢情面无表情转身推开门,即将要踏入门槛时,庭院的门被人猛烈撞开
“师尊!”
谢情缓缓侧过身,站在台阶上垂眸望去。
少年头上堆满细碎雪花,融化的雪水从剑眉上淌下来,眼下乌青,周身更是狼狈不堪,眼眸在与他对视时却炯炯有神。
天地皆白,少年人澄澈黑眸中独独倒映他清瘦的身影。
“师尊,”季微星重复唤了一遍,步伐堪堪停在台阶下,仰头望着他的师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递出右手掌心紧紧攥着的那枚浅蓝色剑穗,“剑穗,我找到了。”
“我做得好吗?”
“是为师的剑穗,”谢情扫过那枚剑穗,缓声道,“你做的很好。”
说罢,他抬手要去接剑穗。
谁知季微星不等他接过,便半蹲在他脚边,冻红的指尖颤巍巍捏着剑穗,仔细替他绑在了沧澜剑的剑柄上。
“师尊,”季微星收回手,眨了眨眼,“以后师尊的剑穗,都让弟子来系好吗?”
谢情摇头。
季微星虎牙抵住唇瓣,“是弟子不够乖么?”
“你是乖孩子,”谢情淡声道,“但是这枚剑穗,不会再丢了。”
若非刻意弄丢剑穗,本就无人可近他的身,更不可能碰掉沧澜剑上的剑穗。
可这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落在季微星耳中,却是一句允诺。
因为是他系的剑穗,所以师尊允诺会好好保存。
季微星唇角上扬,眼眸弯起,“嗯。”
“师尊准备何时教我剑法?”
“明日卯时,”谢情垂眸看了他一眼,“若迟到……”
“若弟子迟到,不须师尊开口,弟子自当领受师尊惩罚,”季微星习惯性伸手,拽住一片雪色衣角,“不论什么惩罚,都心甘情愿。”
谢情眸中冷色微缓,赏赐给徒儿一个温和的眼神,“乖徒。”
与前世那混账相较,确是乖多了。
他命人回屋修养一日,转身踏入屋子,忽而一顿。
“这就是你收的徒弟?”妖王阴恻恻的声音自耳后响起,“我怎么瞧着……你这不像是养徒弟,倒像是养狗。”
“怕是你这徒弟也不是什么正经徒弟,从沧澜山下那堆排队的人里边捡来的吧?”
谢情面色淡淡扭过头,抬眼只见妖王锋利的眉宇凝结冰霜,即便是妖体内的朱雀真火都无法逼退那冰霜半分,鼻息冒着热气,还要装作一副毫无察觉的模样,顿觉匪夷所思。
沧澜山设有禁制,但凡未从正门光明正大入沧澜山者,都会触动禁制,被冰霜寒气侵蚀灵台与神魂,超过一炷香便会折损阳寿与修为。
每一位沧澜山大能仙逝,残余灵力便会附着在禁制上,使其冰霜寒气愈发锋利。
到如今几千年已过,这道禁制早已到了可怖的程度。
前世季微星刚夺了魔尊之位便来沧澜山抢人,即便抢到了人,也须在魔宫修养百年才能全然愈合,谢情正是明白这一点,方才在百年的节点,趁其尚未愈合玉石俱焚。
季微星是为了抓他去魔界报复,这位妖王阁下又是为了什么?
“你看着我作甚?”王浮风半眯起眼,神色不善,“怎么,想不到话反驳我了?你那徒弟果真不正经?”
谢情手搭在沧澜剑剑柄上,平静开口:“妖王阁下,人族与妖族并非友盟。你屡次闯沧澜山,是在宣战么?”
“你”王浮风咬紧牙根,双眸冒火,似乎还带了些气急败坏的意味,可偏偏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天底下修无情道的剑修第一人,所有隐晦的情绪都无从明白。
王浮风坐在谢情往日经常落座的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