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五皇子被众人簇拥着敬酒,自己也喝了不少,脸颊泛红,眼神都有些飘忽了,整个人像是踩在云端。

他醉眼惺忪地扫过宴席,目光落在相对冷清的太子那一桌。

太子正独自坐着,慢慢品酒,神色平静得近乎淡漠。

五皇子嘴角一撇,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

他端起一杯斟得满满的酒,脚步虚浮地晃了过去。

“哟,太子殿下,”

五皇子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浓浓的酒意和刻意为之的亲昵:“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闷着?”

“太子不过去跟靺鞨的贵客们叙叙旧?”

“这差事之前可是你经手的,跟他们多少也该有些交情吧?”

太子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五弟慎言,靺鞨乃外邦使臣,孤与他们,不过是国事往来,公事公办,何来‘交情’二字?”

“切!”五皇子像是被泼了冷水,不满地嗤笑一声,酒气喷涌。

“装什么正经!我又不是那个意思!你在这儿咬文嚼字地挑我话里的刺儿做什么?”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却足够让附近几桌的人听清,语气充满了挑衅。

“怎么?跟他们多说两句话,就有通敌卖国的嫌疑了?我看你是差事丢了,心里不痛快,闲得发慌,在这儿没事找事吧?”

太子终于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落在五皇子那张因酒意和得意而张扬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难堪,只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稳稳地饮尽,然后才淡淡开口。

“孤确实挺闲的。”

这话听不出喜怒,却像一根软刺。

五皇子闻言,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印证,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开怀得几乎要笑出声来。

“哈哈哈!父皇非要把这差事交给我办,我也实在是推脱不掉啊!太子该不会因为这个,就记恨上弟弟我了吧?”

太子嘴角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丝极淡、几乎看不出的弧度,声音依旧平稳:“五弟,你想多了。”

“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

五皇子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终于忍不住大笑着拍了拍太子的肩膀,然后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转身,重新扎回那群奉承他的人堆里去了。

什么太子?

不过是个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五皇子心里快意地想着,根本没注意到,在他转身离去后,太子那垂下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比夜色更浓、更沉的幽光。

那目光平静地追随着他摇摇晃晃的背影,如同深渊凝视着即将失足的猎物,深沉得令人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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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上丝竹管弦,曼妙的舞姿伴着酒香,将宴会拖入一片看似和乐的纸醉金迷之中。

觥筹交错,笑语喧哗,许多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太子和五皇子之间的不快。

太子端坐席间,眼角的余光却敏锐地捕捉到五皇子的身影,摇摇晃晃地离席而去,身边跟着一个心腹太监,看方向是去更衣了。

他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冷意。

好戏,开场了。

过了今夜,他倒要看看,父皇面对这样一局烂透了的棋,还能如何落子!

五皇子确实醉得不轻。

酒劲儿混着之前饮下的醒酒汤,此刻一股脑儿地涌了上来。

他只觉得头重脚轻,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模糊,耳朵里也嗡嗡作响。

“回……回去,我还能喝……”

他舌头打结,含混不清地嘟囔着,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全靠身边的太监架着胳膊往外走。

那太监低眉顺眼,嘴里似乎应承着什么,声音却像隔着一层水,听不真切。

五皇子只觉得自己被搀扶着走了好一阵,似乎进了一处格外安静、光线昏暗的屋子,一股若有似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