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孩子……明年开春……就会来了……”

陆江年喃喃地重复着,巨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羞恼和忐忑!

他猛地收紧双臂,将怀里这个狡猾又可爱的小女人牢牢锁住,带着点“惩罚”意味地低头,用一个热烈到几乎令人窒息的吻,堵住了她得意的轻笑。

月光静静地流淌,将相拥的身影温柔地笼罩。

所有的试探、忐忑、逗弄都化作了此刻心照不宣的甜蜜。

未来的画卷,在陆江年狂跳的心口和元婉如温柔的回吻中,缓缓铺展。

-

日子过得飞快,像指缝里漏下的细沙,转眼间,他们在大丰镇已经躲了一个多月的清净。

但京城的消息,却如同识途的老马,总能穿过重重山水,准时递到陆江年手上。

纸上的字句,带着京华烟尘的沉重。

皇上对五皇子的偏袒,如今已到了毫不遮掩的地步。

朝堂上下暗流涌动,不少大臣私下里都在嘀咕:看这架势,恐怕等不到过年,那东宫之位就要换人坐了。

孙涣之和太子的信,一封比一封急,字里行间都透着焦灼,催他速速回京商议对策。

元婉如放下信笺,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没有抱怨,只有对这段偷来时光的珍惜和一丝尘埃落定的了然。

“得了,清闲日子到头了,收拾收拾,咱们明天就动身回去吧。”

能逍遥一个多月,已是意外之喜。

陆江年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轻轻贴着她的发顶。

他怀抱温暖而安稳,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笃定:“好,我们明日就回。”

大丰镇离京城不到一天的路程,说走就走也容易。

“娘子别担心,这次回去,我们不会待太久了。”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逍遥,陆江年离开京城的念头,从未如此清晰而坚定。

他本就不是那贪恋富贵、汲汲营营于权势之人。

如今,陆家的根基已稳,二弟江旬为人踏实,只要一步一个脚印,守住家业、撑起门楣不成问题。

大房的几个庶弟,都不是平庸之辈,好好打磨几年,他们自己就能闯出一片天地来,无需他这个大哥在前头领路了。

他的天地,不在这四四方方的京城,不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

世间广阔,有太多的风土人情未曾领略,太多的奇峰峻岭未曾攀登,太多的江河湖海未曾泛舟。

他想带着她,就他们两个人,或者……还有他们的孩子,去看塞北的雪,江南的雨,西陲的荒漠孤烟,东海的无垠碧波。

元婉如抬起头,目光沉静地看向陆江年:“当初定下这计划的时候,我以为……你会告诉太子的。”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疑惑。

陆江年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带着点无奈,又带着点了然。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下头,在她柔软的唇上轻轻印下一个温热的吻,仿佛想拂去这个话题带来的沉重。

“傻娘子,”

他稍稍退开一点,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带着点戏谑,却更显认真,“在你眼里,你夫君是那种……很傻很天真的人吗?”

元婉如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陆江年的笑意收敛,神情变得凝重:“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沾上就是万劫不复,眼下我若告诉了太子,他自然是不会计较的。”

他分析得冷静透彻,“一来,这事儿对他有利,能帮他搬开最大的绊脚石;二来,他现在还只是太子,龙椅还没坐热乎,那点情义,至少面上还没凉透。”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寒意:“但以后呢?娘子,你想过以后吗?”

“等他真坐上了那个位置,手握生杀予夺的大权,被龙椅焐热了心肠,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算计着……谁能保证他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