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粗布袖口掠过桌沿,他将青瓷碗盛着的豆浆推到她面前,乳白浆面浮着桂花蜜漩儿。

元婉如却举着手不动,陆江年无奈张嘴吃了一口。

“甜不甜?”

她啃着饼含混问,糖渍在唇角亮晶晶的。

陆江年忽然俯身,舌尖卷走那点甜痕:“刚才那口不甜,你嘴里的才甜。”

晨光照亮他喉结的弧度,元婉如耳根漫上霞色,“你能不能不要随时撩拨我啊。”

陆江年笑得宠溺,“到底是谁撩拨谁?”

她只要安静坐在那里,他都觉得蠢蠢欲动。

深吸一口气,陆江年的指尖敲了敲碗沿:“快喝,凉了泛腥气。”

元婉如坐下来,拿起瓷勺搅碎豆浆里的云影,她小口啜着偷瞄他。

陆江年正襟危坐剥水煮蛋,修长指节捻着蛋壳,白玉似的蛋白落进她碗里:“再看?”

他忽然掀睫,墨色眼瞳里暗潮翻涌,“今日若再出不了门,可不许怪我。”

元婉如倏地埋头喝豆浆。

昨日两个人在屋里缠缠绵绵的画面烫进脑海本来说好了要去下面的村子转一转,可是却被这人箍在窗边矮榻上,消磨了大半日的时光,回过神来的时候,日头都快下山了。

瓷碗见底时,她唇边多了块素帕,“沾了豆沫。”

陆江年擦得仔细,粗粝指腹却摩挲她下唇久久未离。

元婉如屏息盯着他滑动的喉结,忽见他低笑收手:“真乖。”

院外传来货郎叫卖声,元婉如跳起去抓药箱。

掠过他身侧时腕子被一攥,陆江年将剥好的鸡蛋塞进她袖袋:“把这个吃了,省得路上饿了。”

晨风穿堂而过,卷起院子里的落叶。

两人相携出门,她的杏红色布裙挨着他玄色衣摆,交错的影子在地板上拖得老长,像解不开的同心结。

第437章 小陆子叫得挺顺口的

青布马车碾过青草萋萋的田埂,惊起草丛里打盹的蚂蚱。

车刚停稳,陆江年已跃下车辕,玄色衣摆扫过金灿灿的野菊丛。

他转身张开双臂,“下车。”

元婉如杏红裙裾翻飞如蝶,直扑进他怀里:“记得拿药箱”

尾音被堵在相贴的衣襟间。

“忘不了。”

陆江年托着她腰肢稳稳落地,回身拎起褪漆药箱时,忽作恭敬状躬身,“江大夫请。”

竹编药箱带子勒进他宽肩,倒真像个伶俐药童。

元婉如噗嗤笑弯了腰,指尖戳他胸口:“小陆子跟紧些!”

发间苇草编的蜻蜓随步伐轻颤,抬脚踏过晒得暖烘烘的土路,惊起路旁啄食的麻雀。

如今正是收获的季节,村子里的晒谷场,翻涌着新稻的甜香。

有一轮石磨“咕噜噜”吞吐金谷,雪白浆汁瀑布般泻入木桶。

元婉如凑近抓把稻谷填磨眼,米糠扑上面颊像扑了层细雪。

陆江年看得兴起,向身边的农妇学习怎么摆弄竹筛,谁知道才摇了几下,玄色粗布袍却缠住支架,筛筐轰然倾覆!

白茫茫粉雾炸开的刹那,孩童们拍手哄笑:“贵人屁股长草啦!”

原是陆江年腾挪时腰封勾了束稻草,金灿灿的穗子正垂在身后晃荡。

元婉如笑得跌进谷堆,稻粒灌了满袖。

未及起身,忽被带着米香的手掌抹了满脸白粉。

“陆江年!”

她抓起稻粒反击,却被他箍着腰按进谷堆。

他忽然捏住她鼻尖:“江大夫成白面猫了。”

她反手将稻穗插进他衣领:“小陆子变稻草人啦!”

周围的农人发出哄堂大笑,元婉如赶紧站起来,离他远远的。

日光透过纷扬的糠尘,照亮她睫毛上沾着的米粉粒。

元婉如气哼哼地对着他扬起下巴:“敢捉弄我,小心我拿金针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