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中取出一张纸,目光扫过,声音清晰而冰冷地念道:“去年腊月初三,周府婢女春杏,于府内突发血崩,不治身亡,周家未报官,私下给予其家人银钱封口。”

“此事,姑母应当记忆犹新吧?”

陆玉秀瞳孔骤然紧缩,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尖声否认:“胡说八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春杏?我不认识!”

元婉如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姑母忘性倒大。”

“看来人命在姑母眼中,果真轻贱如草芥,难怪能养出周建明这等丧尽天良的畜生!”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凌厉的质问:“春杏为何会血崩?”

“因为她腹中怀了周建明的孽种!”

“姑母您,为了您儿子的‘清白名声’和‘锦绣前程’,毫不犹豫地命人灌了她一碗虎狼药!这才生生断送了那姑娘的性命!你,好狠的心肠!”

“血口喷人!你血口喷人!”

陆玉秀状若疯癫,指着元婉如尖叫,“你这贱妇!休想往我儿身上泼脏水!”

汪敏倒吸一口凉气,从她嫁到陆家,和陆玉秀关系就一般。

年轻时候的陆玉秀,便像极了陆老夫人,自私自利,刻薄寡恩,可也不知道这般轻贱人命啊。

周芳也暗暗心惊,她不敢说自己是一个好人,但是对比陆玉秀,她好像还真算得上一个好人。

那些丫鬟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

元婉如对陆玉秀的歇斯底里置若罔闻,手指稳稳地拿起了第二张纸,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字字清晰:“看来姑母是真不记得了,那么,今年元月,周府婢女秋月投井身亡之事,姑母想必也想说不记得了?”

她不等陆玉秀反应,继续念道:“秋月本与邻家青年互生情愫,却被周建明强行玷污!清白尽毁,生无可恋,最终选择了自尽!一条鲜活的性命,就此断送在你儿子的淫欲之下!”

紧接着,元婉如又拿起第三张纸,那纸上仿佛也带着沉甸甸的冤屈:“这张纸,是关于农家女采荷的,周建明垂涎其姿色,竟于光天化日之下将人强掳而去!”

“三日后放回,采荷姑娘不堪受辱,归家当日便悬梁自尽!”

念完这些,元婉如胸中怒火翻腾。

她猛地抄起手边的青瓷茶盏,狠狠掼在地上!

“砰哗啦!”

刺耳的碎裂声震得所有人心脏一缩!

飞溅的瓷片如同她爆发的怒火。

元婉如指着面如土色的周建明,厉声叱问:“周建明!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匣子里,白纸黑字,桩桩件件,记着你欠下的七八条人命!血债累累!你夜里竟还能安睡?!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贱人!全是假的!都是你这毒妇伪造的!”

周建明被彻底激怒,目眦欲裂,如同困兽般嘶吼着,挣扎着想扑过来,却被玄影死死按住。

他脸上混合着极度的恐惧和疯狂的恨意,那只被踩烂的手徒劳地挥舞着,伤口崩裂,鲜血淋漓。

元婉如示意石英将那个深色木匣捧到陆柏面前,声音清冷而笃定:“二叔,请您过目。”

“这些可不是我的空口白话,桩桩件件皆是经过江南当地衙门查实定案的卷宗副本,上面清清楚楚盖着官府的朱砂大印。”

陆柏面色凝重地接过木匣,深吸一口气,才将里面厚厚一叠诉状、证词和衙门的批复文书一一取出,快速翻阅。

越看,他的脸色越是铁青,眉头锁得死紧,拿着纸张的手都因愤怒而微微发抖。

不过片刻,他已将匣中罪状浏览完毕。

“啪!”

陆柏猛地将最后一张纸拍在案几上,胸膛剧烈起伏,他怒视着瘫软的周建明,声音因震怒而发颤:“周建明!你……你简直丧心病狂!禽兽不如!”

陆玉秀没想到,陆柏居然没有反驳元婉如的话。

这说明,那些纸张上面,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