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眼眸微怔,这话,是指昭华夫人?

如今梁妃已经没了,这宫里只有昭华夫人和赵妃有些权柄,何况安宁与昭华夫人素来不睦。

昭华夫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扳指,终究没往下追问。

皇上端起茶盏掩饰神色:"唐波早死在火场多年,你莫要听信谣言。"

窗外蝉鸣突然聒噪起来,冰鉴里的寒气凝成水珠,顺着鎏金纹路缓缓滑落。

“还想糊弄我!”

安宁长公主马上站起来,三两步逼近御前,朱红裙裾扫过地上的金砖,凤眸里燃着灼人的怒火。

她一掌拍在龙案上,震得案上的茶盏都跳了跳,一脸不悦瞪着皇上:“皇兄,你应该还记得,当年皇嫂薨逝时我就说过,唐波绝不是那等小人!”

“可你却信誓旦旦,直言我看错了人,识人不清。”

“如今他人既然落在你的手中,那我一定要当面问问他,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兄,你若不让我见他一面,我便是到了九泉之下也要惦记着这事。”

"胡闹!"皇帝一把摔了茶盏,碎瓷溅在明黄衣摆上,"好端端的咒自己做什么?"

殿内死寂得可怕,连檐下的铜铃都噤了声。

良久,皇帝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罢了……朕告诉你,唐波确实冤枉。”

“你不需要再见他。”

皇上叹了叹气:“一切,都是朕疏忽了。”

"什么?!"

长公主踉跄后退半步,翡翠耳坠在颊边乱晃,她突然捂住嘴,指缝间漏出颤抖的声音:“那梁妃入狱莫非……”

皇帝目光晦暗地望向窗外:“她谋害先皇后,桩桩件件……”

龙袍下的手背暴起青筋,“只是涉及宫闱秘辛,不便昭告天下。”

“好个毒妇!”

长公主突然冷笑,鎏金护甲在案几上刮出刺耳声响,“我虽嫌她矫揉造作,往日装得贤惠大方,从无脾气,不像个真人,却不想竟藏着蛇蝎心肠!”

“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皇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指尖在龙纹扶手上轻叩:“既知真相,此事便到此为止。”

他目光如刃,“唐波之事,你就当从未听闻。"

安宁长公主朱唇微扬,非但没退,反而又往前迈了半步。

她从来都是随心所欲的,即便是皇上,也不能让她打退堂鼓,手上鎏金护甲"咔"地一声扣在龙案边沿:"皇兄,我还是要亲自见他一面。"

皇帝太阳穴突突直跳。

若换作旁人敢这般放肆,早被侍卫拖出去了。

他猛地拍案而起:“安宁!有些浑水不是你该趟的!”

声音里带着九五之尊特有的威压。

”皇兄说笑了。"

长公主漫不经心地低头把玩着翡翠镯子,“臣妹不过是个吃斋念佛的闲散公主,能搅什么浑水?”

她忽然抬眸,眼底闪过一丝锐光,"只是当年唐波救我一命,这因果不了结……"

她故意拖长了音调,指尖在案上画了个轮回往生的佛印。

皇帝眯起眼睛,龙袍下的肌肉绷紧:"你想如何了结?"

"简单。"

长公主忽然绽开明媚笑容,仿佛方才的剑拔弩张都是幻觉,"让我见他一面,问问可有什么未了心愿。"

她竖起三根手指,“臣妹发誓,了却这桩因果后,定将此人忘得干干净净。”

皇上沉默半晌。

他忽然注意到妹妹腕间那串佛珠这些年,母后大部分时间都在吃斋念佛,倒也让安宁染上了些佛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