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雨凇起身,从曹嬷嬷手里接过了那盅汤,双手捧着递给了陆老夫人,陆芸等几位姑娘坐在一起,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陆蓉讥讽地说:“二姐姐,看看人家多灵巧,相比之下,咱们这些亲孙女,个个都成了榆木疙瘩。”

陆芸看了她一眼:“别阴阳怪气说话,你若嫉妒,便也学着她去侍奉汤羹,别人又不拦着你。”

陆苗眼神暗了一下,只觉得,今夜的梁雨凇,和她印象中的人,不太一样。

花厅前的那一幕,她也看明白了,大哥不是无故苛责别人的性子,再联想到梁雨凇对大嫂的称呼,只怕梁雨凇对大哥心思不纯。

这个人,以后还是少接触。

其实,最生气的人,还是曹兰欣姐妹。

毕竟,她们在京城最大的依仗是陆老夫人,最该讨巧卖乖的人,是她们,如今却让梁雨凇一个外人,比了下去。

梁雨凇坐下之后,感叹一句:“总听说,子欲养而亲不待,以前不明白其中深意,自从我祖母去世之后,我才深有感触。”

状似随意提了一句:“世子夫人住在府中多年,服侍老夫人的事情,一定是做惯了的。”

“今日我不过是触景生情,才抢先一步,你别见怪。”

陆老夫人一听,心中的不满,再度被勾了起来。

“算了吧,指望她服侍我,别把我气死就成。”

周芳捂嘴笑道:“梁姑娘还真是说错了,婉如住在府里多年,可从来没有伺候过老夫人喝过一碗汤,孝与不孝,一看便知了。”

汪敏蹙眉,这个梁雨凇怎么回事,感觉好像在针对婉如?

她刚要说话,元婉如却忽然问了一句:“不知梁姑娘服侍人的功夫,比曹嬷嬷等人如何?”

梁雨凇脸色大变,元婉如竟然拿她和这些下人相较?

陆老夫人呵斥一声:“胡说什么,雨凇是卫国公府的贵女,你怎么能拿她和曹嬷嬷比较?”

陆江年好整以暇,端着酒杯浅酌,眼中带笑,安静看他娘子发挥。

“老夫人可别冤枉我,我就是提出一个疑问。”

“曹嬷嬷服侍您多年,自然最能体察您的需要,您都不用说,曹嬷嬷就能知道您要干什么。”

“书中常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曹嬷嬷、青桔等人本就是专门服侍老夫人的,我们何必去抢她们的活计呢,说不定喂个汤还把老夫人给烫到了,太不明智了。”

“说起这个,我倒有一句话送给梁姑娘。”

“‘人之才,成于专而毁于杂’,你还是好好钻研你的医术吧,说不定能成为一个万古流芳的女大夫,也能为我们女子争一口气。”

“至于服侍人的功夫,还是别太上心了,主次不分,可是要吃亏的。”

一听到她说什么书、圣贤之言,陆老夫人就脑袋疼。

“说来说去,不过是你不孝顺罢了,找这么多借口。”

“大郎,你看看,这么刁钻的利嘴,这是要生生把我气死啊!”

陆松惊讶地看着元婉如,他倒不是因为陆老夫人的话生气,他是从来没见过,这般能言善辩的元婉如。

怪不得方才,娘和弟妹都说她口齿伶俐,原来竟然是真的。

元婉如委屈地说:“老夫人不喜欢我,大家是知道的。”

“我躲得远远的,才是对您最大的孝心,我若是整日在你眼前,你岂不是日日都不高兴,那才是大大的不孝。”

陆江年点头:“的确,眼不见为净,娘子说得有理。”

“祖母若是觉得曹嬷嬷伺候不好,孙儿便再挑选一批人伺候您,主子就是主子,何必自降身份,和丫头们抢活干呢。”

曹嬷嬷吓得脸都变了。

这件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呢,简直是无妄之灾。

这一刻,她心里也埋怨起梁雨凇,若不是梁姑娘非要抢她的活,怎么会闹出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