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谢谢。”他结束通话。

他呆坐在卧室的飘窗上，望着窗外飘来的阴云发怔。

夏南星为什么会去海边？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只是没想到，上次听韩俊说她过得不好，竟然不好到这种程度……

顾北舟自责到想发疯，气闷得窒息，晚饭没吃，一夜没睡。直到第二天去水仙湾接夏南星，他还没有消化这种情绪。

在夏南星家楼下，夏南星父母打探的目光始终徘徊在他身上，他不敢造次。回到月湖公寓，一停好车，他霎时大力拥住了夏南星。

“怎么了？”

夏南星被他的怀抱桎梏着，敏锐地觉察到他情绪不对。

“星星，不要再一个人去看海，好吗？”

顾北舟声音低哑，眼尾通红。

叫一声姐姐就给你

一个人去看海？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

顾北舟怎么会知道？

夏南星痊愈出院后被家人看得死死的，夏正阳勒令她每周六放学后必须直接回家，她便再没去过海边。

顾北舟刚离开的那两个月，她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在医院耗了一个月更是落下不少课。方苒苒每周末下了补习班都会到她家陪她一起自习，顺便把补课老师给的学习资料分享给她。

但夏南星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自己像一副没有灵魂的空壳，仿佛骨折的不是膝盖，而且她的脑子。她知道高三是冲刺的时刻，不应如此，却调整不好状态，无法控制自己，荒度了许多时光。

直到某一天，她在卧室书架上的高二物理参考书中翻到了厚厚一沓纸，首页封面上写着八个大字

云程发轫万里可期

那一晚，窗外寂寥的星陪她重读了那未完的小说，她伏在书桌上，泪珠一颗一颗悄无声息地滑落，洇湿了被捏出褶皱的稿纸。

后来，她感知到自己在慢慢好起来，一切渐渐恢复如初……

但此时夏南星完全没有心思回忆当年的那些细枝末节，她只想知道顾北舟现在为何会如此反常。

“顾北舟，我在这儿，我没有一个人去看海。”公寓楼下，被紧紧箍在他怀中的人安抚着他，眉眼处泄露了一丝焦灼。

夏南星仰头看顾北舟，在他耳畔再次耐心地询问：“你怎么啦？”

湿软的气息喷在耳根，顾北舟定了定神，缓缓松开夏南星，在她关切的注视下撒了一个谎。

“我梦到你一个人去看海。”他说。

悬在半空的心被平稳放下，她呼出一口气，声音轻如羽翼：“哦，原来是做梦啊。”

看他双唇泛白，满面疲色，料想是因为做噩梦没有睡好。夏南星执意送他上楼，一进门就推他进卧室，命令他补眠。

顾北舟难得听话，也可能是真的缺觉，在她面红耳赤的监督下慢条斯理地脱了外套，老老实实上了床。

今天是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他知道夏南星还有一些遗留的工作要收尾。于是，闲散地斜倚在床头的他攥紧烟灰色的薄被目视前方，一脸心如止水：“星星，快回去干活，就让我在这自生自灭吧。”

夏南星：“……”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哪里还能走。半晌，夏南星憋出两句在学校对付不认真做眼操的小朋友的口头禅

“闭嘴！闭眼！”

顾北舟配合至极，一一遵从。

许是因为她近在咫尺，被狠狠攫住一整夜的心脏终于不再是濒死般的窒息。神经一松弛，他觉得眼皮有千斤重，视线逐渐模糊，很快陷入沉睡。

夏南星没舍得走，她担心顾北舟醒来会饿，翻阅着存在手机备忘录里的养生粥谱，在厨房里捣鼓着。

插上电饭煲，看他睡熟了，她偷偷溜回去拿了笔记本电脑、教学参考书和备课本，又飞奔回来，蹑手蹑脚地钻进顾北舟的书房开始工作。

她时而盯着屏幕修改课件，时而埋头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