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下问这个也没什么意义了,这一次明宝清先转身走了,留下严观一个人站在那,看着她消失在光里?。

接下来三日的狩礼除了某些个废物自己摔了马之类的小事以外都没?什么?大风波,明宝清很多时候都只是?在旁观,她寻了个机会悄悄带崔三去坡上跑了一跑,远远瞧见那数千精兵追猎的场景,红尘漫天?,白日蒙蒙,犬吠鹰鸣,风声陡紧。

这场围猎差不多进行了一个时辰,等到烟尘回落,人马朝营地这边来的时候,明宝清才?隐约看出她们是?戴着幞头,身着胡服和薄甲的女兵。

“圣人这支军队,该是?在闺中时就养着了吧?”明宝清问。

“嗯,圣人的骑射都是?先皇手把手教的,先皇性?子多疑,所以对于儿子很有忌惮之心,多有打压之举,反倒是?对于圣人这个女儿颇为宠爱,蓄养兵将这种事若是?放在皇子身上,绝对是?死罪,但先皇甚至专门拨了一笔钱让圣人去养兵。”崔三轻声说?。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明宝清看着半空中低掠而过的阴云,是?由鹰隼展翅而组成的,那些长吻瘦腰的长腿猎犬在草地上奔驰着。

崔三也看着那些鹰犬,道:“就连圣人身边用来逐猎的那只猎豹,都是?先皇早年间?驯化的那只野豹的后代。”

“那豹子我?见着了,比狗还听话。”明宝清回忆着那只猎豹飞跃时的优美身姿,忍不住感慨道:“有了这像狗的大猫儿,难怪圣人不养犬。”

“是?了。”崔三轻声道:“姐姐,咱们走吧。祭祀过后,就该回城了。”

狩礼的祭祀用的自?然是?猎物?,这猎物?要品相好,一箭射破了相绝对不行,但可以用来做成干肉献祭。

猎获的大兽每日都会被收走,但一些小兽可以留着。

明宝清从前的猎获都是?下人打理,这次倒是?跟萧奇兰的护卫学了不少剥皮沥血的法子。

那十?来只兔子和野鸡就那么?简单熏了熏,挂在月光背上,是?明宝清准备带回去的战利品。

祭天?祭地祭先祖的大祭礼过后,明宝清本要跟着随行大小官员一并退下,可萧奇兰的护卫们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羽林军也退下了一部分?,但严观还在不远处,警惕而专注地看着高台上的萧世颖,时不时巡视四周,任何风吹草动都躲不过他的眼睛。

祭祀场上空荡了很多,裸露的黄土比植被要多,在明宝清看起来,这个祭祀场更像是?一个得了斑秃的发顶。

不过一些高官和近臣还在这里?,安王这几日也随侍在萧世颖身侧,此时正往祭祀台侧走去,似乎是?要搀扶萧世颖下来。

祭台上的香柱高耸入云,他们姐弟二人同?时转首回望,看着那青烟散在半空中。

萧世颖忽道:“朕昨夜梦见三兄了。”

亲王看向萧世颖,立刻道:“也不奇怪,今日是?三兄的忌日。”

“是?啊。”萧世颖似有所感,道:“另布置一些祭品,祭拜一下他吧。”

圣令传了下来,领命的是?严观。

他这个羽林卫的中侯本来就是?负责狩礼祭祀的,方才?那些事项就是?他着人准备的,眼下要另设一个小些的祭台也不是?什么?难事,反正那些奴仆比他还要熟悉细则。

“这是?给晋王的祭礼,严中侯亲自?去备吧。”女官看着严观,徐徐说?。

严观几不可见地抿了一下唇,没?多大反应,只道:“是?。”

素白的绸缎在半空中扬起又落下,盖住了那乌漆漆的长案,山风一刮,阴恻恻的,天?空沉沉悬在严观头顶,又是?有些要落雪的意思了。

祭拜晋王这件事有些尴尬,他虽不似太子那般是?帝王手书认定的罪人,但因为他算是?枉死,枉死是?不吉利的,尤其是?成年之后的枉死,就格外有种冤戾的感觉。

所以往常在祭祀晋王的时候,总是?伴随着超度的水路道场,还从没?有过像这样单纯的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