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朱姨把烧鱼放在了她跟前的,蓝盼晓落座后却又挪开了,只把鱼汤挪过去。

“四娘带回来的鱼,四娘砸死的,三娘剖腹剜脏,所以她们吃好些。”蓝盼晓自己也只喝那无油少盐的鱼汤。

“至于么?”明宝珊有些要哭的意思,用帕子擦着眼角。

明宝清看了她一眼,又轻声对蓝盼晓道:“母亲,到底是一家子姐妹。”

蓝盼晓咽下嘴里干巴巴的鱼肉,叹道:“元娘说的是,我方才说的是气话。一家子姐妹,是不该这样,可有些活计也不能指着三娘一个人做,她还要分心照顾林姨,撑不住的。”

桌上一默,蓝盼晓继续道:“再者,坐吃山空不是法子,总要想几个挣钱的法子,多做些绣件,田头空着也是空着,反正种子是现成的,种些赖活的瓜果也好。”

“你不会要我们挥锄头挑大粪吧!”朱姨惊叫起来,听到大粪两个字,明宝清就把筷子搁下了。

“不然你来安排?”蓝盼晓看向朱姨,明宝清也觉得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件件做,正要说话,就听朱姨忙不迭道,“真是笑话了,贵人抬抬手我们就能活得滋润了,你却要我们侯府的女儿去挑粪,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挑粪这件事实在太具有震慑力了,震得明宝清连话都塞住了。

朱姨乘胜追击,一个劲地说:“粪还得沃,沃熟了一坑的热汤,一坑的蛆,就跟那米粒似得一拱一拱,还能沿着边爬到脚面上来了,去挑那玩意还得踩稳了,万一要是……

“够了!”明宝清实在受不住,抛下碗筷回屋去了。

朱姨见自己的话奏效了,心满意足地捞起一条鱼,细细抿刺嚼吃起来。

满桌人的胃口都倒完了,始作俑者倒是半点没受影响。

明宝锦把鱼肉往汁里蘸一蘸,口重点好下饭,她扒拉了一口,瞧着朱姨大快朵颐,半点没受影响的样子,觉得她才是个顶顶适合挑大粪的人。

“朱姨,你今早上在厕室那样久,是屙不出吗?”

明宝锦这忽然一问令朱姨心头微跳,幸好还不她用什么说辞来搪塞,蓝盼晓已经发话,“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这些。

朱姨这两日争食抢饭到令人有些诧异生厌的地步,她甚至连明宝珊的饭都多挖一勺来吃,入夜后还去偷油喝。

看得出,从前住在这的文先生也生活得很俭朴,房中点灯用的桐油还算澄清,点了也无太多烟呛。

可灶台上用的反而是混了黄芥籽和胡麻一起榨的油,味道有点发涩发麻,且只有一点点在坛里,朱姨喝了两口众人都没发现。

靠着这样吃喝,她有惊无险地得了一把金珠银豆傍身,算是这院里最富庶的人了。

第010章 柴刀

吃喝是个很重要的问题,拉撒也是。

做主子的时候,自有下人让污物消失,天光微熹时的夜香车和阳光明媚时闲庭信步的娘子们,绝对不会撞到一起去。

蓝盼晓也是下人们争起来的时候才知道,府里卖夜香也是有一笔银子的,可这银子都是叫几个管事瓜分了,从来也不在账上。

争起来也是因为内院的嬷嬷觉得外院的管事银子给少了,说内院的饮食油水足,夜香肥沃,价钱也该高些,嬷嬷又打听了价格,确认了外院的管事贪去了,说不拢,就闹了起来。

侯府的中馈平日里是蓝盼晓和明宝清一起打理的,这件事明宝清听了半句就嫌脏,推给蓝盼晓管了。

夜香天天有,日积月累的价钱令蓝盼晓都有些吃惊,不过这笔银子她没收回来,照旧让嬷嬷和管事拿了,只是要他们分些给真正做脏活的下人们。

‘哪会想到家中一年的污物折了银子,都够庶民半年吃喝了。’蓝盼晓转脸看看明宝锦的睡颜,心道,‘还是年纪小好,天然野地,长草如屏,随处都可方便。’

说是这样说,可此地百姓多半务农,左邻右舍中虽有那纺织布席子,开染坊、油坊和酒坊的人家,但也兼顾着几分田亩,有田,屎尿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