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只要王相想活,就一定会说出口供,将其它人的罪果也一并交代出来,而这段时日对王相的优待已经让其它被关在牢里的官员对王相生了恨心。
怎么能不恨呢?
同在刑部大牢里,王相吃香喝辣,衣食无忧,他们却如泥沼里的臭虫,半点挣脱不得。
这样的手段,也只有他才能用。
因他与王相有过密切的交集,王相也确对他有恩情,换成旁人,没有半点作用。
“对付他们,重刑无用,寻常的攻心之策也没用,这群人熟知三司审讯手段,其中一部分还是刑部最擅刑讯手段的官员,从被抓进来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做好了应对手段,只有用特殊的手段挑拨起他们的憎恨之意,不再信任王相能为了保守秘密赴死,觉得王相会为了生舍弃他们,他们的忍耐与坚定才会迅速土崩瓦解,心神大乱!介时再以零散口供为引,他们就会为了保身后的家族悉数交代认罪。”
坚持不认罪是为保家族,认罪也是为保家族。
嵇临奚心思聪慧毒辣,这也是他敢于接这个大案的原因,他嘲讽别人废物,不配与他并提,并非是他狂妄自大,而是旁人确实远不如他,他自入朝为官后,心计手段便是一日千里的磨练着。
楚郁安静听他说完,让云生端来一杯茶,送到他手里。
嵇临奚拿着茶杯,低头喝着殿下为他专门准备的茶,心中已是甜如蜜。
楚郁看他被雨水冰棱浸湿的衣摆,微微失神片刻,忽然道:“你不怨孤吗?嵇临奚?”
嵇临奚抬起头来。
“按照你的功劳,按照你的才能,孤应封你为吏部或刑部尚书,可孤将这两个位置给了逊色于的沈家兄弟二人,偏偏把你放在工部,不给你任何解释。”
楚郁叹息,“嵇临奚,你为何……为何不怨我呢?”
为何在他做出这样的事不解释后,还能满心欢喜望他,只要自己说话温柔些,只要自己举止亲近些,嵇临奚就能沉沦之中心满意足?
他多希望……多希望嵇临奚能怨恨失望地看他一眼,张口控诉他的不公,若嵇临奚真如此,他也不会在看他欢快的眉眼、听他欢快的声音时,还觉得无比难过了。
嵇临奚道:“我为何要怨殿下?”
“能待在殿下身边已让小臣别无所求了,殿下做的一切自有殿下的用意,小臣都明白的,对了”他匆匆放下茶杯,说:“小臣这里为殿下织了一件手衣,殿下你看看喜不喜欢!”
他从怀里将手衣拿出来,牵起楚郁的双手,分开五指套了上去,拉了拉,“这段时间天冷,殿下外出可不能冻伤手。”殿下的手这么漂亮尊贵,若是冻伤了,他会很心疼的。
“戴上它就不会冷了,若殿下不喜欢这个样式,小臣还可以织别的……”
他口中絮絮叨叨说着,看着他垂目温柔专注的神色,楚郁只觉得心口有一处地方泛起针扎一般酸涩的疼意,密密麻麻地朝四周蔓延,随后以摧枯拉朽之势侵占整片心田,而后猛地在一瞬间抽紧。
……
第224章 一亲芳泽
无声之中, 先是一颗泪珠突兀地从楚郁的眼角落了下来,而后是另外一颗跟着落下。
“殿下!”嵇临奚一下就慌了。
那泪落下来时,他心脏一下抽紧, 五脏六腑仿佛被密密麻麻的钢针穿刺而过。
他何曾看到过殿下真正落泪,便是当初坠崖, 后背承受着那样剧烈的痛楚,殿下也是若无其事地默默承受。
他无数次臆想过“美人公子”含泪扑进他的怀中, 可真到了这日真如他一半的愿,从容不迫高立云端的殿下成了他梦里流露出脆弱姿态的“美人公子”, 他却宁愿这滴泪永远都落不下来。
“你别哭……你别哭……”以为是自己的手衣没做好,他扒了下来扔到一边,被云生伸手接住,好在因为勤政殿里因为刚才正在商议民稷阁之事,并没有宫人在里面,云生拿着, 迟疑看着两人片刻,放在桌边还是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