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日头正毒,人烟稀少,她汗流浃背地绕到西市,凭借自己的印象去寻澎庄的小楼。
她不知道周琮宫外的住所,又联系不到十九,只能来这碰碰运气。
又串了几条巷子,终于瞧见那两层小楼和楼上巨大的槐树冠,阿厘赶紧跑到正门。
今日澎庄营业,大门开了一扇,邹伯正在柜台后面打瞌睡,芭蕉扇卡在他指缝,岌岌可危。
阿厘跨过门槛进屋,接过他手中的扇子,给他扇了两下。
邹伯浑身一惊,睁开眼睛:“谁?”是个身材纤弱的女郎,穿着半旧的衣裳,也不是他家有过的布料。
阿厘借扇沿掀开帷纱,露出白生生的鹅蛋脸:“邹伯,您还认识我吗?”
“阿厘姑娘?”邹伯显然很是惊喜,他起身把她引进店坐下:“那衣裳等您许久也不见人,前阵子西市生过盗贼,我担心被盗便让孙儿送到世子府上了,您可穿上了?”
阿厘对他的态度有些受宠若惊,心下怪异他为何送到世子府上,以为自己是世子身边的丫鬟?还是先前他也以为自己要去跟着世子?
阿厘坐在软凳上,着急打听周琮住处,便省下了这细枝末节,只回道:“还没呢。”
紧接着又问道:“您可知世子宫外的府邸在哪?”
邹伯闻言心头诧异,奇怪得世子看重又为何不晓得外头府邸的地址。
纵然心头疑惑,可想到世子交代过,阿厘姑娘过来拿衣裳的话知会他一声,无论怎么说都是在意这姑娘的,便道:“督院街东数第六家便是了。”
阿厘眼角眉梢都带上喜意,激动地起身跟邹伯道谢告别,扶着帷帽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鲜翠槐枝扫过她的帽顶,裙裾翩跹,步伐轻盈,宛如穿花蝴蝶。
阴错阳差
督院街离西市有些远,阿厘感觉后背的布料已经全部汗湿了,粘腻在皮肤上,难受极了。
终于到走到这气派簇新的府邸之前,其上挂着牌匾,只有简单“周府”二字,现在大门紧闭,侧门倒是敞开着,能看到后面的影壁,外头有两个家丁模样的正在站岗,也注意到了她,视线牢牢锁在她身上,分辨着什么。
阿厘深吸一口气就要上前,余光却扫到邻府伸出院墙的一株黄桷树。
那松散又蓬勃的树云上,点点淡色梭形黄桷花若隐若现,这同绿区分开来的淡黄色,好似酷夏生风,将她送到那天午憩醒后,也是这样的淡黄色小花,从她发间坠落。
脚如灌铅,心中生出痛感。
做了选择,便真的跟周克馑再无以后,他回来见她已走,大概也能安心跟罗小姐过和美日子了。
既如此,便如此,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就留着她自己回味罢。
阿厘压下心头的酸涩,坚定地走到这府邸的偏门前。
“两位大哥好,小女子想见琮世子一面,烦请通报一声。”
那守门的瞧着她衣着不显,态度并没有多尊重:“你是何人,大人岂是你说见就见的!”
阿厘忙解释道:“我名为阿厘,是世…周大人的旧仆,您帮我通报一声,大人会见我的。”
这话说得她心头忐忑,因为她自己也不确定琮世子是否还愿意见她。
可无论如何,这事不能折在看门小厮这里,需得奋力一试,她做了这么久的奴婢,太清楚这些下人的处境了,若随便通报闲杂人等还会被管事责骂,所以大多看人下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若不这么讲,他们只怕是还要跟她扯皮。
那家丁见她说得笃定,才回道:“我们家大人已出京好几日了,现下未归。”
阿厘怎么也没想到琮世子会不在,慌乱了一瞬又赶忙补充道:“大哥,那府里的十九在吗?我找他也行。”
“十九大人也不在,不过十四大人在。”
阿厘回想了一下,不太记得去岁跟着世子到秀山的侍卫是否有叫十四的了,但她实在没了办法,过几日再来也不晓得世子何时回府,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