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环给他倒了盏茶,一锤定音道:“还说什么,这都分明了,她还小不理解这避子汤的用意,便冲撞了秦嬷嬷,你回去好生跟她解释解释。”
又对秦嬷嬷道:“嬷嬷就宽以待人,谅解了这丫头吧,等她再长大些就晓得你的好了。”说罢凉凉的看向秦嬷嬷。
秦嬷嬷这回看懂了她的眼色,赶忙跪下磕头:“老奴晓得了,夫人放心。”
秦玉环这便又对着儿子道:“馑儿,如此便好了,至于你先前说的抬妾之事等你成婚后自己决定吧,为娘也不愿操心了。”
这便是回绝了他的请求,周克馑看母亲揉着太阳穴,也不忍再烦扰她,至于秦嬷嬷之事始末等他回去问云笙就晓得了。
“母亲好生歇息,我便不打扰了。”周克馑给她行了一礼。
秦玉环继续揉着,无言点了点头,他便掀了纱帘出去了。
屋内降温的冰早就化为一坛子的水,水上映照出她疲乏的面容,秦玉环看向秦嬷嬷:“她喝了没?”
“没喝…”
秦玉环走下去使劲点了点她的脑门:“你啊你,还不去让人熬一碗新的!”
万万不能在罗小姐进门前出了岔子!
平京太平街以北,督院街东,有一座新的宅院,占地不大,形制装饰却贵气非凡。
夏夜闷热,房门大开,纱帘防虫,树上蝉鸣不断。
小厮跪坐摇扇,有下人轻手轻脚换了新的冰,周琮从案上抬起头,松了松酸痛的脖颈。
“世子,南边的府里来消息了!”十九人未到声先闻,掀帘进屋几步来到他跟前,递上一封密信。
周琮闻言眉眼皆松,拆了信封,起身绕开案几,走到窗前展开信纸。
蝉鸣喧闹,宫灯映衬树影,他一身闲雅疏气,瘦雪霜姿,窗纱外面隐隐有流萤闪过,温黄淡光扫过他的面容。
十九眼睁睁见他面色沉了下来。
周琮走到案前,两手夹着信纸放在烛火之上,一瞬间火舌卷走了薄薄的纸张,只落下几片焦黑的碎屑。
“世子?”十九担心的看向他。
“无事。”周琮已然坐了回去,继续翻看那本前朝北地志令。
十九伫立良久,心下担忧。
世子久未翻页,目无实处,分明在走神,到底发生什么了。
加冠
卯时未到,十四来跟十九换班,夏季日头升的早,天光大亮,却还能见西边隐隐约约的月亮。
屋内响起阵阵咳嗽,时断时续,令人揪心。
十四拉着十九到角落,皱眉问他:“是一直没睡还是刚起?”
十九苦笑:“一直未睡。”
十四踹了他一腿窝,骂道:“今日主子冠礼你不知道劝着点?”
十九拍打衣料上的尘土,斜眼看他:“你敢劝?”
十四也知道周琮的脾气:“行了行了,回去休息吧,这我看着。”
“咱俩一起,我跟主子请示了,咱们回头穿上护卫服制在外边保护他。”十九一夜未睡丝毫不见颓萎,他在这些人中年岁最小,功夫却是上乘,方才十四那一脚完全可以躲开,奈何自小被哥哥们欺压惯了,如今也由着他们了。
“我看你就是想看热闹!”十四一语道破,抱着剑就要走。
十九一把拉住他:“诶,有个事。”
“说。”
“后边那屋子,主子又吩咐什么了没?”
十四蹙眉:“没啊,还是之前说的,该采买采买,该置办置办。你到底想说什么,别拐弯抹角的。”
“不是,你说这屋子是给谁住的?”
十四已经不耐烦起来:“自然是未来夫人。”那装饰之物尽是迎合女子喜好的玩意,总不能是给长公主住的。
“依我看,非也。”十九说完掉头就走。
十四运步急追:“把话说清楚!”
一时间绕着屋子你追我赶,周围的侍人也早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