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2)

周琮有些意外,却见她端着一张笑脸仰头道:“吃东西也要换身衣裳吧,您浇成这样怎么去呀。”循循善诱的模样仿佛当他是个孩童。

始终漠然的神情终于松动,周琮示意十一先回去,自己接过她手中的伞,举在两人头顶。

两人并肩,阿厘偷偷打量他华美的官服,只觉得此刻的世子虽然狼狈,这可这湿发配着绯色衣裳衬的他面貌更瑰丽了些,眉间红痣灼灼,气质同以前不大一样。

见他往南边去,阿厘悄悄甩了甩发酸的手臂,小心问道:“世子,咱们这是去哪呀?”

“西市,澎庄。换身衣服。”

“我想起来啦,之前您说有事就去那儿找您。”

“嗯,那是我的私产。”

他好像并不抵触跟自己交谈,阿厘很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到底还是憋回去了,他若是想倾诉就会说的,若是不想,那自己就努力哄他开心好了。

他步子迈的不大,阿厘跟在身侧也不慌张,有点期待一会的光乳酿鱼,这道菜她小时吃过一次,一直念念不忘,而且悦来居厨子的手艺全京闻名,做出来定是美味极了。

想说点什么,无意中却瞟到他袖口一处不同寻常的红痕来。

这痕迹比官服其他地方雨水洇湿的颜色更暗些,衬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分外明显。

“世子,您方才喝药了吗?”他病了的话,再淋雨岂不是更要进了寒气。

周琮显然不理解她为何没头没脑的问这一句,只道:“未曾,为何这么问?”

阿厘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他袖口上的污渍:“您这块脏了,我还以为是药汁撒的呢。”

周琮顺着那根手指看过去,面色骤然一变,将伞倒了手,攥起那一角背到了身后。

只见他唇线平直,眉宇之间蹙起隐隐的褶皱,一时之间面若冰霜。

“世子…?”阿厘咬唇,有点被他吓到了。

“无事,茶渍罢了。”他直视前方,没再同她有任何眼神接触。

阿厘不知道自己哪里冒犯了他,只好闭嘴默默跟着,方才雀跃的心情都憋闷起来了。

而且她洗过染了茶渍的衣裳,都是边缘线清晰,内里晕色渐变,总感觉跟这块厚重的一片不大一样,不禁纳闷起来。

周琮说了谎,那确实不是茶渍,而是血迹。

若她再仔细些观察,还能在这身官服上寻到更多如此的印记。

周琮目无焦点,眼里是伞外的前方茫茫雨幕,又不是。

之前在大理狱的画面一一浮现。

今日他下了朝,便见长公主的近侍等在殿外,传达口谕要他速去大理狱处理一要务。

匆匆赶至后,那内侍引他到一间阴暗私密的刑室,见到了被锁链拴在架子上的前中护军唐冠,膝盖钉穿,伤痕遍体。

而刑讯木桌上摆有一格格不入的四方锦盒,盖子打开,锦缎铺里,其中空空如也。

周琮顿住,已然知晓了长公主的意思。

那内侍弯腰垂首,奉上一柄利刃:“琮世子,请。”

长公主命彦道游罗织罪名查办唐冠,便是晓得他为人清正忠肝义胆,周琮也无异议,只因他一生追随秦?N,战功赫赫,若要攫取军权,此人必除。

可他万万没想到,长公主竟是要自己亲手割下他的首级。

她向来不喜他心存慈软,说他缺乏历练。

原是要如此“历练”。

“琮世子,殿下还等着呢。”那内侍催促道。

周琮抬手握住那把沁凉的刀,挪步到唐冠跟前。

他垂着脑袋,须发皆乱,面上脏污,臭气熏天。

听他走近,半睁开一只青肿浑浊的眼睛,竟“嗬哧嗬哧”地笑了起来,费力地抬起下巴直视周琮。

“奚家小子,老夫可还去过你百日宴呢。”

唐冠偏头吐出一口血沫,又道:“反手握刀,瞄准这儿。”他动了动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