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是与魏宁澍一同进宫的,宴中侍人递来一张条子,她便撇下了丈夫,来到了承露台,找到了缺席半晌的李裕。
“孤想起那个孩子了。”她喃喃自语,饮下一口烈酒,长发滑落肩侧。
陆孝植见她如此,安慰之言却在嘴里打了个转,思量着她要听的到底是不是这句,是以没能立刻回应。
李裕回首,瞧向陆孝植,忽然扯了个了然的笑:“孝植忙于水务监事宜,入宫愈少,倒是与孤生分了许多。”
陆孝植上前几步,到她身侧:“距离之远近,时间之长短,孝植待殿下之心,不曾改变。”
李裕扔了玉樽,轻咳两声:“孤只是觉得寂寞了,总想着若是真有个自己的孩儿,就不怕无人陪伴了。”
“酒令意沉,此间天应人和,时会并集,锐图之业有期,殿下得偿所愿不远矣,当高兴才是。”
陆孝植从怀里拿了帕子,递到李裕唇边。
李裕侧头俯就,示意她来。
陆孝植微微一滞,避开她的视线,缓缓为她拭去残余的酒液,然后收回帕子。
李裕靠上她的肩膀,长发如瀑,滑摩着陆孝植的衣襟处。
“殿下……”
李裕微微起身,抚上她的面颊,馥郁酒气自唇间吐出,愈来愈近。
陆孝植却别开了头,垂着眼帘,艰涩开口:“求殿下莫再一时兴起,消遣臣。”
李裕未恼,松开了纤长的手,解释似的叹息道:“孤只是,太寂寞了。”
她沿着高台的栏杆迈开步伐,环绕四周:“孝植待孤之心虽未变,却也不肯为孤再犯傻了,这么多年,陪孤身边的只剩下休绩,这万众之巅,确实寂凉。”
她说的可怜极了,陆孝植却不为所动,只因她是最为了解李裕之人。
“引殿下伤怀,臣之过。”
李裕停下脚步,淡淡一笑:“无妨,只是船坞税还劳孝植奔走,劝劝魏家这些犟种。”
陆孝植波澜不惊,顺从点头:“殿下放心。”
玄烈
阿厘期盼着结果,神思不属,周琮则平淡处之,得空撰写这些天的见闻。
阿厘改了两身衣裳,到底坐不住,便凑到他身边,娴熟地帮他晾干墨迹,再一页页码放起来。
几次欲言又止,到底不好扰他,缓了缓呼吸,只好将注意力放到手边的文章之上。
她识字不多,典故寓言看不懂,遣词造句皆不通,粗略浏览过去,怔然顿住。
“乌黎山耸然特立,岩壑万千,中窈然藏潭,静水缥碧,绿苹聚生,密筱合荣,欲濯此间,潜而探其底,妻以为溺沉,惶呼不得,遂入,非能水也,蹈死不顾。”
早在暂居于山下乌黎场之时,周琮就说过打算文记所遭,让她帮忙整理成册,如此,她可以同他一块记名其上。
阿厘早就忽略了这事,他未曾催促,而是把她记录在这游记之中,以妻之名。
她反复咂摸,心中荡出一圈圈涟漪:“夫君……”
“嗯?”笔尖悬停于纸上。
阿厘弯着眸子,指着这段:“你怎么就写一半呀?”
周琮指腹接住坠下的一滴墨汁,撇来似笑非笑的一眼:“娘子想我如何作文。”
阿厘面上一热,却不退缩,仗着十九和胡明都不在,口出狂言:“写你白日宣淫,写你强人所难,写你出尔反尔,写你欺人太甚!”
周琮撂了笔,拿了帕子细细擦手,看向她的桃花眼中泛起微妙的兴味:“不。”
“当写莺声呖呖,写蒙??星眼,写拱腰绕腿,写温紧汁沛……”
话未说完,便被阿厘捂了嘴,她满面红云,羞恼地瞪着湿润的眸子。
周琮半垂眼帘瞧着她,双唇微动,温热的湿气沁上她的掌心,激地阿厘赶紧撒开了手。
他却先发制人:“娘子如此,琮无心修文。”
阿厘本是逗弄他,不想自己倒先招架不住,面红耳赤地全然不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