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1 / 2)

李裕挥了挥手:“孤乏了,下去罢。”

康斛庸走后,一室寂静。

“不安分的东西们。”李裕冷笑着将酒水一饮而尽,丢开细脖琉璃壶,拂袖起身吩咐休绩:“摆驾飞霜殿。”

外头是二十几个百楼侍卫,飞霜殿内悄然无声,尘光幽幽,李裕就着休绩的手脱下沾了霜雪的孔雀裘衣,绕过翡翠坐屏,来到那药味深重的床榻旁。

床上躺着的几乎难以称之为人,薄薄的皮包着嶙峋骨头,形销骨立,任谁也看不出这是身高八尺、俊美无俦的当今圣上。

李裕脱了鞋,卧在肖兆棠的身侧,手指探进被子里,握住他仿佛木柴般干瘪无力的手。

“……哥哥。”

肖兆棠呼吸轻的时断时续,他面色蜡黄,眼窝深陷,费力睁开眼皮,还能依稀看出几分以前的风采:“裕儿。”

李裕使劲攥着他,静静流着泪呢喃:“你要死了。”

肖兆棠感受到脖颈处的湿润,唇角动了动:“那你跟朕一起死。”

“凭什么?”

李裕轻声冷笑:“少时受你奸淫不够,还要为你殉葬?”

她手肘撑着床榻支起身子,看着他骷髅似的病入膏肓的脸,显得疲劳又兴奋:“哥哥,我就是可惜。”

“可惜你看不到我登基改号了。”

肖兆棠不再多言,事已至此,肖宣润的处境,翰林院亲信的生死,庞驻鑫的去处,他都不问了,安然合上眼,是行将就木的姿态。

李裕凑近他,吻了吻他的眼皮:“哥哥,我百年之后,跟你同寝。”

帐中

周克馑终于见到了谢柳,在就在谢赋光的营帐中,谢柳年今近五十,身材颀长,眉目柔和,若不是身上甲胄金戈,一眼看去倒像个文官。

他淡淡看了眼被周克馑挟制在手中的小儿子,面无急色,把羊皮斗篷卸下,抖了抖上面的雪屑,而后端坐在简陋的木桌前,转身从炉子上拎起水壶给自己冲了杯热茶。

周克馑戒备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浑身肌肉紧绷,在谢赋光脖颈上的匕首不肯松动半分。

谢柳握着牛角做的茶杯暖手,并不开口。

周克馑见他如此,心头凉了大半,此情此景,他如此作态,竟是连儿子的性命都不在乎了,谢赋光威胁不了他们,大齐和肃奚几人怕是要折在他们手里,唯一的指望便是他对谢柳、对面具人还有用!

……又或者谢柳在装模作样。

“谢将军这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气度,叫人好生佩服。”周克馑忽然开口,嗓子好像含了草屑,嘶哑至极,一双凤眼锐利明亮,直勾勾地看向不远处从容坐着的谢柳。

“有胆气。”谢柳对着热气腾腾的杯口吹了口气,抬眼回视:“不愧是秦?N的外甥。”

舅舅被提及,周克馑呼吸重了几分:“此时此刻,我亲属尽亡,孑然一身,将军无需提及其他,我行此下策只为求个自由。”他斜眼瞧向昏迷的谢赋光,道:“请将军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兄弟几个。”

谢柳蒲扇大的手掌摸上膝头,摇头道:“老夫也是听命行事,你的要求,没法满足。”

周克馑咬牙切齿:“将军之上乃为皇帝,若将军当真听命行事,早该将我这个乱臣之后送往平京。”话毕,他手腕微动,雪亮的匕首便在谢赋光的颈间压出一条血痕:“将军无需废话,看在小将军的面子上,给我一条生路?”

谢柳目光落在昏迷的儿子身上,语气终于沉了些许:“小子,着什么急,杀了他你那点弟兄也得死,你是求生而非求死,稍安勿躁。”

周克馑极为焦躁,外头是围了七八圈的边军,帐内的谢柳又在故意拖延,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将军只需给个准信,我也带着弟兄们做个选择。”

他娘的,谢柳若真的不松口,他死也要拉着他小儿子垫背。

谢柳不语,抿了口热茶,仿佛是在熬鹰一般,不再开口。

正当周克馑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