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神色很不好看,不知到底是因为杀害肖宣润无果,还是皇帝召回他这安排中潜在的意思。
她的目光沉沉地压着周琮,苍白的红唇缓慢吐字:“你帮孤将他找出来。”
周琮心中的惊涛骇浪,面上分毫不显,郑重下拜:“琮定当竭尽所能。”
随后李裕又强打精神将他先前写好的奏疏仔细看过,过问了不少相关的情况。
李裕:“你将张定迁派去当知县了?”
周琮:“此人有真才实学,但急功近利、心浮气躁,琮便自作主张让他体察一阵地方民情。”
李裕瞥了他一眼,并不说破他隔绝张定迁参与运粮之事的用意。
“马维聪跟魏家关系如何?”
周琮:“探查之下,魏家只有几个旁支子弟同马维聪六子马元坤是酒肉之交。”
……
李裕喝了安神汤:“孝植和魏宁澍的婚事提到了九月初三,这阵子你派人看着些。”
本来是要让陆孝植跟着他南下的,如今情势却需要她留在京中。
语毕,李裕皱起了眉头:“八月还有什么黄道吉日?”
休绩立刻接道:“回殿下,初七、十四、廿一、廿六都是好日子。”
李裕下令:“那改定廿一罢,虽是宜早不宜迟,却也得准备妥当,不能辱没了孝植。”
周琮在她要赶人之际开口:“琮想向殿下讨个赏赐。”
李裕讶然,饶有兴致:“哦?”
周琮于大殿上端正下跪:“琮有一心仪女子,恳求殿下赐婚。”
李裕:“莫不是你养在身边的那个婢子罢?”
“殿下英明。”周琮长睫低垂,没想到她已经知晓。
李裕没说话,更没叫他起身,偌大的宫室内静悄悄地。
周琮了解她的性子,没再多说什么,只默然跪着。
许久,李裕笑吟吟地开口:“琮儿。”
“尘埃落定了,我们才好由着自己的性子。”
面见
阿厘只觉得周琮分外忙碌,各个亲卫除了十九,全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外边行走的男人们无一不挂着严肃凝重的神色,叫阖府的气氛都紧张了起来。
阿厘曾特地在十四办差回来的间隙逮到人,打听周克馑尸首的下落,可如今北地战事不利,战线被图兰南推,收敛将士尸身乃是天方夜谭。
满心失望之下,阿厘找出周克馑送自己的那枚簪子,在秀山勉强给周克馑立了个衣冠冢。
前段时间,不清楚是因为什么功劳,秀山被赐给周琮,她才得以偷立罪人的墓碑。
周琮正在忙碌什么她浑然不知,陆孝植的婚事则是个例外。
那是周琮最忙的一段时间,可他还是挤出不少的精力来策划陆孝植与魏宁澍的婚礼。
阿厘在他身边伺候的时候,能听到他频频发问。
“喜轿顶金塔还是明珠?”
“喜床用料备选有三,瘿子、紫檀或是?跄荆俊?
亦或是自言自语:“魏家聘礼的金银玉器三十六箱,倒是马匹和船队难得,难以用铺子和良田相抵。”
……
总是隐隐给她一种他是在为他们的婚事做准备的预感。
然后她被他带去了陆大人的婚礼,锣鼓喧天,喜气洋洋的场景下,瞧着那些自己参与的选择变成了现实,让人十分喜悦和震撼。
那日周琮被灌醉,子夜回府的马车里,阿厘让他躺自己的膝头,给他揉了一路的头。
她悄悄问他是不是很快可以娶她了,可他没醒,透着醉红的面颊贴着她的雾青色裙子,安宁地闭着眼。
阿厘摸了摸他的脸,觉得当下的每时每刻都很快活。
她被周琮庇护在周府中,只能在采买奴婢时,从人牙子手里愈来愈多的流民小童中感受到灾年的威力。
不知道的是,千千万万南下逃荒的流民被挡在平京城外,饿殍遍地,瘟疫肆虐,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