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克馑脑子里的嗡鸣震天响,地转天旋,“砰”的一声,跪坐在地,浑身发抖。
‘全被处死了’
‘全被处死了’
……
他惶然举目四望,盼着其他人能给他个旁的解释,长睫扑朔,面上全是无助之色。
齐达禹将肃奚托付给张威,走到周克馑身前蹲下身子抱住他,也是无言。
豆大的眼泪接连不断地涌出,周克馑尖尖的下巴搁在齐达禹肩头,额头上青筋毕现,张着嘴开合几下,像狗一样大口喘着气:“……不可能。”
“大齐……我爹,安昌侯,我舅舅,忠武伯,舅母诰命加身,怎么可能呢……”周克馑鼻涕眼泪混作一团,拽着齐达禹乞求。
“这小厮既说城内有告示张贴,天亮了我们就去看个究竟……”齐达禹顺着他的后背,看向肃奚,两面相对,皆是担忧之色。
周克馑哆嗦着涕泪四流,忽然从他怀里起身,带了点奇异的兴奋转头质问阿义:“你说谎!抄家处决,为何你没事!”
阿义苦笑一声:“阿厘姑娘帮我逃出来的。”
“公子,阿义说的都是真的,那天铺子被查封,我远远瞧见便知不好,跑到云笙姑娘住处,她说要逃跑,等官兵找到那的时候,我正好爬进了人家的鸡窝里躲过一劫……”
“后来,后来在泔水桶里混出了城,这才一路北上……”
“她呢?”周克馑迟钝问道。
“云笙姑娘也一同下狱,处死了……”
周克馑满眼通红,像是偶人剪去了提线,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他婴儿般蜷缩着,双手掩面,恸然大哭,喉结不停滑动,吞咽着眼泪。
齐达禹上前:“周二!”
周克馑徒劳地重复着:“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齐达禹把他拎了起来:“还未看告示呢!”
周克馑婆娑无力地垂着眼帘,满张脸肌肤全是血气上涌的透红,他只感觉这天地摇摇欲坠,什么都听不进了。
父亲、母亲、舅舅、舅母、云笙,这些本该在平京等着他归家的人,全都命丧黄泉了。
怎么可能?
凭什么?
为什么?
巨大的悲痛把他的心撑得分崩离析,翻涌着席卷了整个身体,撕心裂肺的疼有如实质。
周克馑头脑发蒙,像是放进了铜钟之中,嗡嗡作响,再也感知不到其他。
他眼睛无神睁大流泪不止,浑身发抖,青筋更为鼓起。
齐达禹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手上,竟然“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瞬间慌了神。
“速速打晕他!”肃奚在后边厉声提醒。
齐达禹心知不能再让他这样下去,同一时间以手为刀,劈在周克馑后颈上。
周克馑双眼一翻,下颏淌血,瞬间晕倒在了他的怀里。
生难
云澹星疏楚山晓,炭堆残烟几缕,守夜的高庆坐在大石头之上,眼帘沉重,终是双手撑膝打起了盹。
不远处软草上的俊美少年眼皮微动,缓缓睁开了眼,碎发投下一片阴翳,凤眼眸光滞涩,若是不看他偶尔扇动的长睫,安静地仿佛是樽没有生气的木雕。
许久,他以手撑地起了身,整张脸显露了出来,长疤蜿蜒,让整张俊颜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摩挲到腰间沁凉的金属匕首手柄,狭长的凤眸扫过东倒西歪熟睡的众人,他放下水囊和干粮,步伐轻巧,行走无声,独自踏着熹光向崇南县城走去。
苍山落于身后,晨霜初起,莽草略去,雁行天际,灰黑色的城墙耸立在东北方,挡住了初生日头,仅在城垣栉次的垛口泄露鸡卵色晨光。
身后奔跑声愈近,周克馑抽出匕首转身,那人气喘吁吁迅速欺身向前,狠狠抓住了他的胳膊。
“周二!你要干啥去!”齐达禹跑的一脑门子汗。
周克馑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