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任何不符合刑罚标准的地方,但掌刑这件事,从古至今,就是个技术活儿,同样是打,打轻打重,五十下,可以不伤筋骨,五十下,也同样可以要了人命。

尹征这五十下打的,却真是恰到好处。没要人命,但哪怕是宁远期压碎牙根也想忍一口气不吭出一声来,但到最后,他也没做到。

他疼得厉害,前三十下还硬撑了下来跪着不动。后面二十下抽完,真就直接趴在了地上。更别提那管不住的疼痛低吟。牙咬坏了舌头也咬破了,一张口,嘴边就渗出了血水来。

五十下打完,再得体的人也毫无形象可言了。于彬赶忙上前把他从地上搀起来带下去。

而尹征则任由他们把人带下去,松开了握着鞭子的手,把漆黑的长鞭子往地上一甩,扔了出去。

那鞭子在扔出去的力道之下滑行一段挺长的距离,最后像长了眼睛似的,刚好在六叔公的脚边停下。

尹征说:“家有家规,下不为例。”

说完,他转身便走,一秒都没有多待。

宁越颇玩味:“我这还是头一回见小真发火……六叔公,您也是吧?”

六叔公坐在堂前,看着面前不远处的那条鞭子,气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听见宁越这一问,当真是胸中气血翻腾,面子里子挂不住,却又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宁越不肯罢休,接着说:“您这么大年纪,闹成这样,岂不难堪?我看小霖说的究竟也没什么错,还是心胸开阔点……对身体好。”

宁越又看向六叔公家的那边的三两个年轻晚辈以及下头跟着的心腹,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只是带着点薄责,“还有你们几个,叔公年岁大心火旺,容易冲动,也不知道劝着点,要你们有什么用?!”

宁越身居家主之位多年,脾气性情从来没人能摸得准。家里上下人等没有人真敢说自己不怕他。

这几句话说得轻描淡写,无论他言下之意偏袒了哪一方,但他的话,哪怕是六叔公这辈分的,也只能装聋作哑,吃亏是福。

宁越见众人皆不说话,便扫了眼笼子里的牲畜与地上的血污,蹙眉开口,“快点叫人进来清理。也都散了吧。”

于是观刑的众人陆续散去,六叔公也扶着椅子起身,随行的人赶忙过来递上拐杖,老头子眼皮也不抬一下,老大的不乐意,拐杖也没接,就那么头也不回的领着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