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急着吃饭,都是不紧不慢在和同席的人聊着天,菜上得也慢,一道一道,不像菜品,倒像是一幅幅展开的卷轴画,每一幅画的主题都与月亮相关。

名字也卷卷都是诗,什么月满西楼金樽映月的,垫上竹帘洒着金箔的菜品,好像连月色也是可以用来咀嚼品尝的。

湛青头回见识宁家的中秋夜宴,只觉得吃了一顿饭,被塞了满肚子的诗情画意,有点消化不良。

尹征在家宴上也秉承着一惯的作风,吃东西时候不爱说话也不聊天,能用点头摇头解决的问题,对他来说就是最好不过。

湛青跟他说要去洗手间,他也就点了个头,

湛青其实也就是不大习惯这种吃饭的文化氛围,高台上的优伶扮相好看,可唱得什么他又欣赏不来,如此风雅的一桌饭,在湛青眼里远不如梅姨和尹征妈妈那一桌大螃蟹小龙虾吃着亲切舒服接地气。

从洗手间里晃了一圈出来,湛青也没立刻回碧空台那边去吃饭,反正这种筵席要从傍晚迟到月亮从湖面升起来,太早回去……右边尹征一言不发,左边宁可喋喋不休,怪没意思的。

沿着水廊的一头朝另一头继续散漫的乱逛,对面的水榭里左右两侧是满架子的古董瓷瓶笔墨纸砚,尽头处一扇墨梅屏风,后头房门虚掩,还一不小心就听见了点不该听的。

“宁霖,分都已经分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湛青自诩也不是个太多事的人,但这说话人的声音他可实在是太熟了,熟到想不多听一会儿都管不住自己。

毫无疑问,是他们家锐哥。

“什么时候分的,我怎么不知道?”调侃中带着流氓土匪的痞气,蛮横不讲理的架势,这声音也很有辨识度。

如果二人好言好语的聊天叙旧,湛青可能就当没听见,悄悄的走了算了。

但此刻隔着虚掩的门缝,透过门外的檀木花格,宁霖把厉锐裤子都给褪了一半,也不知把手厉锐怎么了,弄得厉锐半天没说出话来,好像挣扎了一下,接着房门就被宁霖顺手关上,且还落了锁。

这就让湛青忍无可忍了。

其实,总能赶上点这种事情,小鹰爷也很无奈。但兄弟和妹妹都是一样的,不能差别对待。

于是想也不想,就伸手朝着腰后侧去摸刀,顺便抬腿打算踹门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