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的悲喜各不相通,溺水者的挣扎,断舌者的悲呼,在旁人眼里不过是载歌载舞罢了。

甘?v的声音透过胸腔传来,“姐,你在哭吗?”

甘?v见过甘棠很多次哭泣,但没有一回像这次,让他感到一种被彻底击溃的软弱。

他想,姐姐原来没想象中那么强,姐姐也有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姐姐也会想依靠着别人。

正当他想到这的时候,甘棠的声音很轻很轻的落在他胸口。

“小?v,赶快长大吧。”

这半点也不像是甘棠说出的话,这么幼稚,这么任性,这么软弱。

甘?v的半边身子都被压麻了,后背抵着冰冷的冰雪,身上却是甘棠温热的身躯。

有一种酸楚的使命感盘旋在他的内心深处,撞得他心里一时迷茫又一时开阔。

甘?v伸出手,环住甘棠的背,像是为了汲取她身上的温度。

“……好。”

回忆11

命运峰回路转,在这年放了姐弟俩一马。

甘华德阔别已久的同乡找上门,邀请他去外地做生意。

甘华德窝在北国的小城这四五年里,不是没试过做些小买卖的。

他曾试过把风靡家乡的鱼糕搬来这里,可闭塞的小城对这种食物接受度不高,他绝望的拉着孙亦栀挨家饭店推销,甚至是半卖半送,但最后还是积压了上百斤的货。

那些鱼糕便成了一家四口的一日三餐,即便这样也是吃不完的,很快就放得馊臭了,一桶一桶的拖出去丢掉,丢的那天,甘华德惨淡的脸色看起来很绝望。

他也试过进些日用品拖到夜市上卖,甘棠跟甘?v也跟摊凑热闹。

甘?v那时年纪小,就只记得夜市上的蚊子了,甘棠印象最深的则是夜市二手书摊上永远翻不到连贯书号的漫画书。

甘棠到最后也不知道甘华德的“战果”如何,但想必是不怎么好的,因为那批货没过多久就被他半卖半丢,从此再不提夜市出摊的事。

甘华德算不上一个好人,甘棠对他恨之入骨,不会因他后来的死淡上半分。

但甘棠也没法忘掉甘华德一次又一次失败后的绝望惨淡。以至于很多年后她试着置身事外审视这个人时,觉得他可恨的同时,可悲又可怜。

在甘华德对人生自暴自弃之前,他也曾挣扎过的。

这个事实让甘棠觉得很难过。

就像她永远也忘不掉,曾经那个幼时把她举高高的大笑着的叫做父亲的男人,曾经有双多么明亮的眼睛。哪怕是在看守所里,也无损那双眼睛的亮度。

是生活的磨难和酒精一点点杀死了男人。

甘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总是没法说服自己轻易又纯粹地去爱或是恨着谁。这不是擅自原谅的圣母病,而是一种――

“自虐。”

那人侧躺在她身旁的枕头上,拿食指绕着她的发丝,因为色泽深沉而显得阴晦靡暗的眸只在她面前噙出一点笑意,那笑意把眼里的晦暗冲淡了,显出几分兴味盎然的孩子气来。

他的声音还残留着情事后的沙哑,“因为你不肯给自己找个台阶彻底怪责别人,才让自己两厢为难,这种时候你需要的是有人替你遮住眼睛……”

他说着说着,真的伸出手来蒙住甘棠的眼,声音就响在她耳旁极近的地方。

“……反复不停地告诉你,去恨他吧,他是个死有余辜的人渣,也恨她吧,她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个把自私包装得精致好看的女人。”

“还有你的弟弟,他是个根本不在乎父母生死的冷血怪物,被他缠上可真是你的不幸,但是呢,姐,你也有责任,都是因为你在那个雪很厚的晚上对我说――小?v,快长大吧。”

他想到什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所以那之后我就想着,就把我的心肠磨得再硬一点吧,更硬一点吧,结果我发现了什么,我姐根本就是个外强中干,心软得不得了的家伙……”

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