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扯着。可直到衬衣的纽扣都被扯掉,氧气依旧无法吸入肺腑。

郑国廷没有认出他。

郑淮明目光涣散,嘴唇微微发紫,目光描摹着镜子中自己的脸。看来幼时旁人说的没错,与郑泽不同,他生来眉眼就与郑国廷、叶婉仪不像,又比郑泽大不少,以至于走在大街上曾被误认成亲戚家的侄儿。

可自己到底是多么陌生的面孔……

他低低地笑了,倚靠在瓷砖墙面上,双手向下按压着胸腔。两肋间那个脆弱的器官同样翻涌着,镇痛药物麻痹了神经,却无法解开痉挛,指尖都能勾勒出那微微膨胀的轮廓。

余光中,那角落里的小窗映出清晨的雨雾……

墓园快要开门了,郑淮明朦胧的意识里,这是唯一的念头。

唯独今天,他不能倒在这里。

郑淮明施力顶住那一团冷硬器官,毫无怜惜地生生按下去揉搅。

他漱漱发抖了一阵,终于俯身将昨夜吃的几口粥全部吐出来,胸口骤然一空。尚没能消化的食物掺杂着缕缕鲜红色的血丝,随着水流被冲走。

呼吸猛地畅通,如同溺水的人被救上堤岸,郑淮明滑坐在地上,终于剧烈地呛咳、粗喘着。

自从上一次呕血,几乎吃不进什么东西,每每强迫自己进食,呕吐后轻微的出血屡屡发生,他早习以为常……

可这么多年,郑淮明第一次感到如此疲惫不堪,仿佛心脏都没有了跳动的力气。他不知道这一丝升起的日光,究竟是希望,还是绝境中最后的回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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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倾盆而下,雷声隆隆,北川郊区的墓园里一片肃穆冷清。

粗密的雨点冲刷着脚下的青石板,泛起浅浅的涟漪。草木在雨水的击打下摇晃着,小径显得格外泥泞不堪?。

一排排墓碑中,唯有一个身影笼罩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