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提了。”方宜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就要起身,“如果你想说这件事,我就回去了。”

“方宜!”郑淮明情急之下,一把拉住她的手,还未等被甩开,就如触电般地收了回去,“我不提了。”

方宜坐回长椅,微微低头,不再说话。

她感到身旁的男人打开了公文包,修长的手指翻开一沓资料,递了过来:“我有个朋友在电视台工作,他对你们的项目很感兴趣,你可以试试申请市级的通道。”

方宜接过资料,抬头赫然是北川市电视台九频道。郑淮明说得轻描淡写,但她简略地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份申报表不是谁都能拿到的,甚至说是千金难买也不为过。

她惊讶问:“你是怎么……”

“吃饭的时候聊起来,他很感兴趣。”郑淮明说。

方宜明白他不想细说,便也没有刨根问底兴致。她小心地收起文件:“谢谢,我知道这不是容易的事,之后我们请你吃饭。”

这话说得太客套、公事公办,郑淮明的脸色白了白,薄唇轻抿:

“你知道,我不是为了这个……”

“但你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方宜抢在他之前将话说明,“李栩说,你昨天通宵值完班就来了碧海……你以后别这样了,我很有压力。”

这几日与沈望的相处,让她逐渐感受到那种轻松、平静的关系有多美好。她不想再回到被另一个人牵着情绪的生活。

郑淮明眸光微暗,一句瞬间回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身份:“李栩怎么什么都说?”

方宜不喜欢他这样的姿态,没好气道:“他不说,我就感觉不到吗?”

两个人并排坐着,她看不清郑淮明的表情,却听他轻轻地笑了一声:“那你就不怕我死在这里,变成凶宅?”

明明是一句冷嘲热讽,语气却莫名的低微,感受到郑淮明注视她的眼神,方宜甚至无法回以直视,只盯着眼前无底的黑暗。

郑淮明那双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里,总有太多复杂的情绪,能将人吸入漩涡。她不想再看,也不敢再看。

方宜生硬道:“这是疗养的地方,不知死过多少人。”

他们来到这里的原因,也正是因为苗月所剩无几的生命。

郑淮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轻声道:“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说。”

余光里,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撑在膝盖上,指尖微微用力。

“我不奢求你原谅我,之前……过去……的很多事。”郑淮明吐字有些轻颤,喉结滚了滚,似乎鼓足了勇气才得以继续说下去,“你就把我当成正常的同事,像李栩,像谢佩佩,行不行?”

方宜心中泛起一阵微妙的茫然和排斥。如果说,自从除夕夜后,郑淮明若有似无的示弱就让她感到荒唐,那么他今日几近卑微低顺的哀求,就更让她无所适从。

说到底,她还是恨他,那种恨与爱一样深入骨髓,所以她既无法忍受他的阴沉冷淡,也无法接受他的靠近和示好。

“郑淮明,如果你是因为过去的事愧疚,想要弥补我,那没必要。”方宜不去看他,此刻的内心是如此安静,“那是无法抹去的,可现在我已经走出来了。我过得很好,不想每见到你一次,就一次次揭开我的伤疤。”

她感到身旁的男人在剧烈地颤抖。

“你说做正常的同事,但他们不会一次又一次地搅乱我的生活、质疑我的婚姻,更不会”

“别说了。”郑淮明艰难地打断她,身体不住地前倾,左手不知何时已经深深地没入腹部的衬衣,冷汗浸湿了衣领。她的话如尖刀刺进心脏最深处,残忍地判处了他终生无法更改的死刑。

他甚至惧怕再继续听到更多,眼神有些失焦,呼吸急促道,“我明白了,别说了……”

“你真的明白吗?这些话我早已经说过了。”方宜有些不忍,却不想来日继续和他纠缠,她已经决定了要往前走,这股力量推着她狠了狠心说下去,“我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