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晚上有临时手术,所以才托我过来的看苗月的。”

“那就好,那就好……”苗月母亲抹去眼泪,感激道,“请你代我们谢谢郑医生,还帮我们找了便宜的住处,我和孩子他爸都不知道怎么感谢医院了……”

她欲言又止,目光迟疑地看着方宜,似乎在寻找什么:“现在……现在也在录像吗?”

“当然没有。”方宜解释,“录像只有在你们同意的情况下,用摄像机拍摄,不会以其他形式录制的。”

苗月母亲放心下来,压低声音,有些尴尬地问:“拍摄这个纪录片,会有钱拿是吗?”

“对,医院有相关政策。”方宜并不避讳谈到这个问题,一一详细地告知补助事项,“但是这笔补助是一次性的。”

苗月父母补缴的,其实已经是补助后的费用。

“之后没有了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苗月母亲的脸上肉眼可见地显露出哀伤和迷茫,她眉骨清秀、脸型圆润,但连年的操劳让她几乎没有一点笑容,即使弯了嘴角,也只剩苦涩。

方宜离开病房,久久无法忘记苗月母亲的样子,那么疲惫、无助,眼里只剩下对生活的麻木。她当即给朋友打了电话,找到一份苗月母亲在附近就能干的零活,这样即使她在医院照顾孩子,也能有一份收入。

然而,她还未将这个消息告知。当晚,苗月就突然发病,再一次被推进了手术室。

直到第二天清晨,苗月才脱离生命危险,被暂时送到监护室观察。

苗月的心脏情况有所恶化,经过多学科专家会诊,原定的手术不得不推迟到年后。苗月父母的脸色也愈发惨淡,一次手术就意味着多一笔费用,再加上住院费、医药费,即使有补助也是天文数字。

午后,方宜回病房拿东西,一走进房间,就本能地感到异常。

几秒后,她才察觉到,苗月父母大包小包的行李,全部都消失了。苗月病床的床头上,放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方宜打开,里面是许多崭新的玩具、图画书,还有一个信封。

信封里塞着一沓花花绿绿的纸币,甚至还有一元、五毛的硬币

可以是一千元,可以是一万元,但不能是五千三百七十八块五毛。

方宜心中警铃大作,立马询问病房里的其他人,一位老奶奶告诉她,这对夫妻大约一个小时以前走的,说是去给孩子买些水果。

买什么水果,需要两个人背着所有行李去?

一个小时前,大约就是专家会诊结束以后。

窗外大雪纷飞,方宜伫立原地,仿佛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从头到脚,寒冷彻骨。她不得接受一个事实:苗月的父母大概率是抛下这个孩子跑了。

她拿出手机,第一个电话本能地打给了郑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