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佩和我说,你早上去和沈望道过歉了……那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好吗?你也别再难为自己。”她的声音温和,目光落在角落的光晕中,似乎无悲无喜,“午饭其实是你买给我们的吧,下次你别这样了。”

“很多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方宜淡淡地说,“以后我就当普通的同事,别再因为以前的事,影响当下的工作和生活,可以吗?”

她的表情很认真,不是在商量,更像是在通知他自己的决定。

沉默半晌,郑淮明深深地看着她,嘶哑道:

“你真的愿意把我看作普通同事吗?”

方宜勉强地笑了一下:“当然。”

郑淮明点点头,再也不忍对视,缓缓移开了视线。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他们做不到,那些过往的美好与铭心的伤痕刻入骨髓,曾经只是想到就会忍不住笑容、拥吻都不够表达爱意的人,又怎么能回到同事关系,若无其事地寒暄呢?

这一句承诺,并非是真的不计前嫌。

而是成了一道再也无法戳破、穿透的隔膜,永远以普通同事的名义横在两个人之间,隔绝了所有难以言说的暧昧与悔恨。

几分钟后,周思衡拎着热粥回来了。他一进办公室,就感觉气氛不对。虽然郑淮明看起来状态好了些,两个人也并非针锋相对,氛围平和,可一左一右地坐着,说不上来的奇怪。

他轻咳一声,打破寂静:“老郑,你吃点东西吧。”

郑淮明顺从地接过粥,喝了小半碗,没到五分钟就吐完了,连胃液都吐空了,还在不停地呕逆。周思衡架着他回到办公室时,他捂着嘴,脊背不断地颤抖,再疼又没发出一点声音。

方宜几乎不忍心看,也不好伸手去扶,只能在一旁端水递药。后来,周思衡又给他加了止吐和镇痛的药量,郑淮明折腾了好一阵,才侧倚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就在这时,郑淮明的手机响了。

来电人是李栩,方宜怕铃声吵醒他,又怕是急事,替他接起来。

听到是方宜的声音,李栩惊讶了片刻,告诉她是医院临时要修地下一楼的排水管道,影响了地库的停车,要郑淮明去挪一下车。

看着沙发上刚刚睡着的男人,即使睡梦中还紧皱着眉头,方宜为难道:“他现在不太舒服,刚刚睡着。”

李栩思索了一下:“工程部挺急的,我以前帮郑主任挪过车,他钱包里有一张汽车的感应开锁卡,你能不能拿给我?”

方宜挂了电话,从郑淮明外套的口袋里找到一个黑色的钱包。钱包样式非常简洁,除了现金和几张银行卡,什么都没有,她很轻易就找到了那张开锁卡。

周思衡恰好也要挪车,拿着卡去地库找李栩了,一时间,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两个人。

方宜拿着郑淮明的钱包,鬼使神差地,又一次打开了它。

人们都说,通过一个人的钱包,都能拼凑出他的生活。可郑淮明的钱包未免太简单了,就像他的办公室一样,没有一点烟火气。

钱包是单一的黑色,常见的真皮商务款式。唯一不同的是,方宜钱包里有花花绿绿的各种充值卡、打折卡、纪念卡,他钱包里只有三张卡,一张银行卡,一张二院工作卡,和一张交通卡,井井有条地插在卡槽里,他平时会去哪些店、做什么都看不出来。

偷偷翻看别人的钱包,这不是一件光明磊落的事,方宜脸微烫,正准备将钱包放回去时,却注意到左侧的照片夹塞着几张照片。

因为照片是背着放的,白底朝上,一开始她还以为是空置的。

方宜抬眼,见郑淮明依旧睡着,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抽出了那几张照片

是三张,大小不一。

最底下的一张,是他的白底证件照,看似是以防不时之需而备用的。拍照时,郑淮明没有戴眼镜,端正地看向前方,可谓是剑眉星目、意气风发。

如果她没记错,这张照片和他在二院心外科室的墙上是同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