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们从衣柜里拿出便?服,讨论着去哪里吃晚饭。

“晚上还有点事?,我?就不去了……”

郑淮明惨白着一张脸,勉强笑了笑。

不知是不是夕阳太过浓烈,绚丽得有些晃眼。

同事?敏锐道:“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怎么差?”

明明冷空调很足,他却满脸都是细细密密的?冷汗,说话时目光已经难以聚焦。

郑淮明想说自己没事?,薄唇张了张,还没来得及开口,整个人就顿时眼前昏黑,脱力地一头栽倒下去。

身体已经完全不受控制。

他听?到了同事?们的?惊叫,没有丝毫痛意,只感到额头似乎有湿漉漉的?液体流下来……

下一秒,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天台 【往事篇】可他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黑暗中, 置身于一片虚无,失去了时间与空间的感知。

那是一种轻飘飘的、失去痛苦感受的虚无。

许多回忆走马灯般地旋转,她笑起?来眸中的盈盈水光, 她饱满红润的嘴唇, 她的手牵住时是暖暖的、指尖在?他掌心?里?轻挠……

“怎么能不吃饭呢?做实验再忙也要?吃啊, 我们去南门那家咖喱饭好不好?”

“我好想你?啊, 十分钟?十分钟也很久了好不好……”

“我看见你?高?兴,才不是因为你?拿了奶茶呢, 我高?兴只是因为见到你?!”

“因为我喜欢你?嘛,我喜欢的是你?。”

然而, 片刻的逃脱也是奢望

疼痛渐渐从四面八方涌来,右侧太阳穴后方最为强烈, 针扎一般地跳着?。

郑淮明感受着?知觉的回笼, 有晃动的光亮映在?眼皮上, 他闻到了病房里?淡淡消毒水的气味。

可他不愿睁开双眼, 自欺欺人地就这样?静静平躺着?, 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

窗外有吹动树叶的风声, 有盛夏聒噪的蝉鸣, 遥遥传来孩子们的嬉笑声……

醒来又如何, 不醒来又如何呢?

直到同事再一次来换药, 郑淮明才不得不掀开眼帘,漆黑的眸子里?泛起?一丝歉意:“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想勉强撑起?上身,却被同事担忧地牢牢按住:

“你?最近太累了吧, 别担心?,教?授批了假,说让你?好好休息几天。”

从同事心?惊肉跳地描述中,他才知道, 自己当时毫无征兆地倒下?去,一头?撞在?铁皮柜子角上,鲜血顿时流了一地。

偏偏他脸色纸白、不省人事,怎么叫都没有反应,将所有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送到急诊室后,医生判断不是磕伤了头?部,只是低血糖加上过度疲劳晕厥。他右耳上方被撞出一条深深的血口子,缝了五针。

“差两寸伤的就是眼睛!你?快把我们吓死了!”

本是件后怕的事,可郑淮明听着?,毫无血色的唇轻抿,目光空洞洞的。

最后才勾了勾唇角,淡淡附和:“幸好……”

像是在?听别人的事。

教?授批了几天假,从前高?烧都要?坚持的人,罕见地没有拒绝。

郑淮明躺在?床上,很少坐起?来。窗帘有时关着?,有时半敞,取决于上一个来探望的同事是白天还是黑夜。

伤了头?,又不是伤了腿。

周思衡发愁:“你?是不是还头?晕?我叫主任再开个片子看看吧。”

他轻声说:“有一点……不过没事。”

来来回回就是这几句话,再问不出别的。

住在?病房里?,三餐都由医院统一配送。病患餐为了营养实惠,菜色难免单一,周思衡时常特意多打一份员工食堂的菜过来,和他一起?吃。

郑淮明手执筷子,吃得斯文矜贵,每一餐都饭盒见底。

可周思衡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