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儿。”
郑淮明缓缓闭了下眼,白?到近乎透明的唇掀了掀,似乎想对她说些什么?。
可努力了半晌,没能咬出半个字,冷汗先又渗了出来。
“别说话……”
方宜红着眼,手指怜惜地抚上他退烧后?湿冷的脸颊。
她一时不?舍得移开,就这样?轻轻地摩挲。
“医生说没事了,就是要再观察一下……”
“我就在这里,你安心睡一会儿,好不?好?”
氧气面罩上泛起薄薄的一层白?雾,听见方宜温柔的声音,郑淮明呼吸平缓下去,竟真的不?再执着于开口讲话。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迷离的眸光渐渐暗下去,终于陷入昏睡。
弗兰妮和丈夫走后?,方宜就这样?独自在床边守了一整夜。
药水一滴、一滴地掉进输液管,再缓缓流进郑淮明冰凉的血管。
他浅浅地呼吸着,胸膛起伏那?样?微不?可见,她后?怕地时不?时去摸他的脉搏,感受到那?规律的跳动,才稍稍放心一些……
后?来她索性与他十指相?扣,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尽管郑淮明毫无知觉地睡着,方宜依旧不?肯松开半分?。
她总觉得……他一定能感受到自己。
不?到六点钟,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金色的阳光划破雾霭沉沉,落在翠绿的安纳西湖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街头依旧沉静,唯有云雀在枝头清脆地鸣叫着。
郑淮明终究睡不?安稳,不?到四个小时就朦胧醒来。
思绪尚有些混沌,逐渐清晰的视线中,是他最眷恋想念的那?张脸。
心蓦地安稳下去。
她在……
“好些了吗?有没有哪里还疼?”
方宜小鹿般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心疼和担忧像柔软的湖水一般流淌。
好在短暂的睡眠也能补充些体力,郑淮明已?有了说话的力气,可喉咙一整夜被反上来的胃酸刺激,气流掠过,带起一阵刺痛和咳嗽。
他闷闷地咳了咳,嗓子嘶哑得说不?出话。
方宜去接了杯温水,将床头缓缓摇起来。
过敏反应引起血压降低,上身突然抬升,郑淮明眼前?一阵晕眩,呼吸有些急促,喉结艰难地滚了滚。
方宜也发现他难受,急忙不?敢再动床头的角度。
郑淮明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才就着她的手,抿下一点温水。
这时,医生也发现他醒了,拿着病例过来准备检查。
他目光下移,轻轻落在方宜身上她长发散乱在肩头,只穿着一件极其单薄的睡衣。
安纳西处于湖区,早晚温差大,深夜里不?过十几度。室内没风,可单穿一件衣服哪里够?
医生翻了翻记录:“后?半夜还吐吗?现在有哪里不?舒服?”
方宜接过话:“没有吐了,他一直睡着……您会英语吗?他法语不?太好。”
医生点点头,换了英语问。
郑淮明极缓地摇了摇头,薄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
方宜以为他哪里不?适,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担心地等他开口。
谁知,郑淮明望着医生的方向,低哑无力道:
“麻烦你给她……拿件衣服……或者,毯子……”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声音如?砂石磨过般暗哑。
方宜心头一颤,昏迷了一夜的人,醒来第一句话竟是让她穿件衣服。
“我不?冷……”
她下意识反驳。
但怎么?会不?冷呢,医生护士都穿着两件,郑淮明躺在病床上,盖着一层薄被都觉得有些寒凉。
只是她心里惦记着他,连指尖冻得冰冷都没察觉。
医生写病历的笔尖顿了下,抬头喊护士拿一条毯子。
诊所一直备着给病人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