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吃下几碗饭、去哪里散步这样的事摊开来谈论,尤其还是对真正心爱的女人,简直像被人剥了皮一样难堪。
即使这世上有不在乎的人,也绝不可能是郑淮明。
他不可置信,郑淮明如此自尊要强的一个人,居然甘愿坐上轮椅“游街示众”……
许循远直觉不对劲,委婉道:“真的么,其实大部分病人在手术恢复期,面对身体的变化和周围人的看法,都会有很多消极情绪,他一点都没有吗?”
“一开始的时候是有点,但是最近……”
方宜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这段时间一切都好转得迅速好像太过顺利了。
有时候,越是亲近的人,越是当局者迷。
许循远轻声劝道:“和他好好聊聊吧。”
回去的飞机上,方宜回想起这些天相隔千里,郑淮明一次次微笑着说“好多了”“不碍事”“不疼”,虽然寻不到任何破绽,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夜里落地后,她迫不及待地发去信息,想直接去医院与他见面。
然而,在滑行的颠簸中,对话框里很快跳出的一行字,让方宜脑袋“嗡”地一声失去了反应能力。
郑淮明说,他已经出院了,在家等她回来。
一个小时后,方宜拎着行李箱,站在金悦华庭家门口,按下了那串烂熟于心的密码。
推门而入,客厅明亮整洁,空气中飘来一股饭菜的香气。
瓷白的餐桌上,已经摆了两道菜,厨房里传出沙沙的翻炒声。
郑淮明闻声走出来,目光略有惊讶,随即温和地笑了:“怎么不敲门?累了吧,马上吃饭了。”
他穿了件高领的深灰毛衣,遮住喉结上气切留下的狰狞伤口,袖口挽到小臂,勾勒出他修长结实的身形。
温润、斯文,方宜有一瞬恍惚,像是回到了他们刚搬到一起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