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去,只见许循远手执一只高脚杯,活见鬼似的表情瞧着她:“真是你,你一个人在这儿干什么?”

喝醉了有些迟钝,方宜定睛两秒,才轻哼道:“你这里在干什么,我就在干什么。”

许循远环顾四周,没看见熟悉的身影:“和那姓郑的吵架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管我?”方宜听到这名字就心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抬手招呼,“麻烦你,这个再来一杯。”

许循远夺过杯子闻了一下,连忙阻止调酒师的动作:“不要了,来杯橙汁吧。”

这鸡尾酒看起来五颜六色,像闹着玩,实则度数一点不低。

“你把这当果汁喝呢?一个人来酒吧还敢这么喝?”许循远扶额,接过橙汁递到她嘴边,“解解酒吧,再喝明天你保准头疼。”

“我怎么不敢?”方宜赌气,把杯子往吧台上用力一搁,“我二十八岁了成年人,我同学孩子都两个了!我连选择权都没有?我不能决定自己的事吗?”

一听就是借题发挥。

许循远哪知道她平时看着温柔娇小,喝了酒这么大脾气,连忙去劝:“好,好,你有决定权……”

一旁的朋友来叫,许循远放心不下,摆摆手让他们先去玩,拉了个高脚凳在方宜旁边坐下守着。

酒劲上头,方宜有点反胃,迷迷糊糊地趴在吧台上。

许循远看出她不舒服,倒了杯热水:“你平时又不喝,干嘛喝这么猛?”

方宜不说话,眼眸晶莹,怔怔地垂着,喃喃道:“许医生,你有没有后悔爱谁?”

每次对话都是插科打诨,如此郑重的问题,让许循远一时有些不适应,却也在心头轻触。

“爱过?还是正在爱?”

“有区别么……”

“当然有,后悔爱过一个人,说明他是个人渣。”许循远缓声说,“要是后悔爱上一个人……说明你还是爱他,放不下他。”

方宜一眨眼,眼泪像断线的珠子直往下掉,顺着脸颊染湿了衣料。她也不擦,呆呆地问:“你就说,有没有……”

许循远看着她难受,心里也跟着搅。

只是好感、喜欢和爱,他分得很清。漫漫人生,许循远被热烈地追求过,注视过盈满爱意的眼眸,也曾倾心于某位佳人,有过短暂的约会

一段段恋爱乏味可陈,他觉得都够不上爱这个沉重的字。就像眼前这个女孩,他承认自己是喜欢她的,但出于种种,也止步于此。

沉默了半晌,许循远轻巧说道:“我没有,你没听说过吗?智者不入爱河。”

昏暗的灯光下,方宜弯了嘴角,彻底将头埋进双臂间。任眼泪落下,肩膀微微颤抖:

“我真羡慕你……”

或许是背景换上的女歌手声音太大,她没有听见许循远那声略有苦涩的轻叹。

轻盈只是短暂的,醉意愈发浓烈,方宜久违地呜咽着,像要把满腔委屈、难过都发泄出来。?*? 可酒精带来的晕眩和闷滞也一并上涌,在胸口翻个不停。

谁说喝酒能让人忘记忧愁?明明是愁上加愁……

可不知道是不是喝醉的幻觉,朦胧与嘈杂间,方宜竟看到那个想见又不愿见、日思夜想的身影拨开人群,朝她冲过来。

猛地被拥进一个踏实的怀抱,带着寒凉的夜风,爱人熟悉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方宜眷恋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胸膛,抬眼便撞上那双盛满急切和担忧的眼睛,喃喃道:“郑淮明……”

哪怕是一场美梦也好……她环住他的腰,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郑淮明怔怔地注视着女孩眼角的泪花,即使睡着了,方宜依旧眉头不展,指尖揪住他的衣服无意识地用力。

“让你女朋友一个人来这儿太危险了。”许循远背靠吧台,抛去了平日的玩味调侃,神色微沉道,“对她好点。”

心口传来难以言说的钝痛,就像被重物猝然击打,连着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