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术室的红灯长亮,气氛越来越焦灼,一个更加可怕的念头在每个人心中浮现,却没有人敢开口直言。

没有一个郑淮明的直系亲属,连失踪都没法上报。周思衡暗自托遍了关系,在整个碧海和南市的公安和医疗系统里打听消息。

可北川机场每一架飞机都安全起落,也没有出现任何相关新闻。

直到凌晨一点,一通派出所的电话打破了死寂。

“火车站附近车祸死了个男人,身上找不到身份信息,大概三十来岁,你们来看一?*? 下吧。”

去三院的路上,方宜靠着车窗一直在发抖,大脑一片空白。

民警领着他们穿过狭长的走廊,打开门,冰冷惨白的太平间散发出阵阵寒意。

透过那扇门,一角白布映入眼帘……方宜呼吸骤然错乱,嘴唇颤动着,呆呆望向那宛如地狱的房间,脚下发软。

民警见这小姑娘面色憔悴、几近崩溃,尽管见惯生死,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他看向在场唯一一个男人:“头骨都碎了,你去认吧。”

周思衡深深搓了一把脸,刚要抬步,只听方宜已哑不成声:

“我来……”

她身影单薄、摇摇欲坠,却缓慢而坚定地走进去,一步、一步地靠近那张冰凉的停尸台。

刺眼的白布下微微隆起,方宜眼眶干涩生疼,她用力地眨了眨,抖着手捏住边缘,迟迟无法鼓起勇气掀开。

周思衡和金晓秋也跟了进来,站在一旁,没有人敢动作。

民警摇了摇头,别开头去。

寒意刺骨,方宜心脏剧烈地跳动,快要冲出胸膛。如果是他……

呼吸静止,她轻抬手腕

血肉模糊。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布角落下,方宜肩头颤了颤,全身都力气都在此刻卸去了。她不住地后退一步,瘫软在金晓秋怀里,嚎啕大哭。

一直被半扶半架到医院门口,她依旧哭得浑身发软,几乎要背过气去。

黑夜沉沉地压下来,金晓秋也满眼通红,顺背安抚着。

尽管得到的算是好消息,可郑淮明依旧下落不明。

这一夜终究无法停歇,黎明时苗月又一次因为心跳骤停抢救。靠在手术室门口,方宜早哭干了眼泪,靠在墙边呆滞,不自觉将嘴唇咬得满是血痕。

“明早北川还有一班飞机,要不我去机场看看吧……”

周思衡疲惫而艰涩地开口,试图寻求一丝希望。

可他这一句话,彻底点燃了金晓秋干涸的怒火。

金晓秋气愤地揪住他的领口,大骂道:

“是死是活他人呢?如果要来,就算是爬也爬来碧海了!我之前说什么来着,就不该让郑淮明那个人渣再接近方宜,你当时怎么跟我保证的?他敢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保准砍了他!”

周思衡心知妻子口中句句属实,无力地闭上眼睛,任她拽扯发泄。

“晓秋,别说了……”

角落忽然传来一声低弱的呼唤,微不可闻,却让整条走廊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的担忧、痛苦都已经被榨干,方宜心如死灰,喃喃道:

“只当他死了……”

第54章 哪怕死,也要死在她面前。

周身浸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极端的冰冷与灼热交替撕扯着,仿佛要将神志强行粉碎。

一股剧痛从胸口向上蔓延,郑淮明费力地辗转, 本能地想要抵住痛处, 身体却被牢牢禁锢住。耳畔的噪声被不断放大, 他听见有人在呼喊着。

“按住他!”

“加药,别废话,命重要!”

与疼痛的对抗间,忽有氧气争先恐后地冲入肺腑。紧接着,郑淮明的意识就再一次陷入昏沉,一切痛苦都逐渐遥遥远去……

可就连昏迷都无法停歇, 无数回忆如走马灯般流转

先是海城医院破旧狭窄的走廊, 少年手中提着饭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