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太麻烦了,她直接拨了语音过去:“你生气了呀?”

“没有?啊,林主任工作要紧,我算什么。”郑云州站在露台上抽烟,指间红星明灭。

说到我算什么的时候,他?的手指也像负着气,用力弹了两下烟灰,一股无处发泄的哀怨。

林西月笑:“怎么不算了?你是?男朋友,是?我的精神导师,是?我最亲近的人。”

郑云州心?里舒泰大半,嘴上还要逞强:“你就会拿这个对付我。”

听出他?消了气,林西月轻声说:“我们?后?天就开完会了,你在瑞士住了那么多?年?,有?没有?好玩的地方建议?我看很多?人都来这边跳伞。”

郑云州劝她算了,嗤笑道:“就你那点胆子,站在高处都不敢往下看,还跳伞?别?等直升机一上天,你就哭着要下来。”

林西月撅了一下唇:“总要学着挑战自我嘛,我以前还想在三十岁之前,做一件从来不敢做的事,高空跳伞或者潜泳都行。”

“好,你想跳的话,可以从日内瓦坐火车到因?特拉肯去,但一定注意安全。”

“这么晚了,早点去睡觉好不好?”林西月又说。

他?嗯了声:“你也别?搞得太累了。”

林西月放轻了语调,温柔地说:“晚安,我爱你。”

郑云州笑了一声:“好,去睡吧。”

在万国宫的对面,立着一个巨大的断了腿的椅子,是?国际反地雷组织的标志,用于引发人们?对和平的深思?。

会议第二天,林西月他?们?一行出门时,天空飘着细雪,哪怕打?了伞,仍有?雪花斜飞过来,落在他?们?的手臂上、肩膀上。

许许多?多?的行人暂时躲避到椅下,使这个标志物的意义忽然具象起来。

林西月的发言顺序在第二个,上台前,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她把胸口的铭牌卡扶正?了三遍,不断做着深呼吸。

会议厅穹顶垂着明亮的水晶灯,在蓝红相间的地毯上投下一个个圆形光斑,像把整个世界的经脉都凝聚在这片方寸之间。

同声传译的耳机贴在耳边,里面传来微弱的电流杂音,仿佛有?只小蜂鸟在她耳道里振翅。

林西月站上去时,专注的目光环视了一圈台下,她的右前方坐着白发苍苍的英国代表,他?的手指按在老花镜的镜腿上,链坠在灯光下晃了又晃。

得到现场翻译们?的提示后?,她摁下话

筒开关,指尖传回一阵冰凉的触感,十分钟的计时器开始闪烁。

稿子是?她亲手撰写,又反复改了多?遍,林西月几乎能背出来,最初的不适缓过去之后?,她的心?跳趋于平稳,也越来越流利,到后?来,面对不断亮起的闪光灯,也能保持微笑。

十分钟很快到了,林西月鞠躬下台。

步子沉着地走回座位时,她始终坚定地平视前方。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藏在袖口里的手腕一直在发抖,眼眶漾着一层淡薄温热的水光。

从云城到京城,从京城到纽约,从纽约到香港,再?到日内瓦,这条路她走了二十七年?。

她人生的种子埋在田间的淤泥里,即便身处困境,她仍然拼命地汲取着破局的养分,吸收阳光雨露,走到今天,她才终于能够说,原来她也可以出色、受瞩目到这种程度。

会议在周四结束,林西月和同行的人一起吃晚饭。

酒店里提供的食物就那么几样,日内瓦人吃了上百年?的黄油牛肋排,点缀新鲜酥脆的炸薯条,但林西月的口味偏清淡,连吃了两三天也开始腻了,喉咙隐隐作痛。

她还没回房间,就接到郑云州的电话。

林西月在电梯里接了:“喂?”

“开完会了吗?”郑云州的声音有?点沙哑,很疲惫的样子。

林西月蹙了下眉:“开完了,你怎么了呀,是?着凉了吗?”

郑云州说:“嗯,你不是?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