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褚看他挣扎着要?起?来, 扶了他一把:“郑总, 就快到酒店了。”

“你没开车?”郑云州斜了他一下。

袁褚说:“我怕你自己在后面坐不住,拜托林律师开了。”

郑云州噢了声, 困倦又乏力地说:“以后少麻烦别人。”

打从在后视镜里看见他醒了, 林西月的心就吊了起?来, 两只手紧紧地抓着方向盘。

眼睛虽然还在看路, 但感观都专注着后座,一心想?听他会?说些什么。

等来等去, 等来了这么一句别人。

林西月低了低头,又很快释然了。

他也没说错,现在对?郑云州来说, 她可?不就是别人?

出国之前?,他那样低声求她,跟她道歉,但她还是固执地要?走,把他的尊严都踩在了那张沾血的地毯上?。

他不因为她在凯华,还肯把业务拿到律所来做,已经是心胸开阔了。

林西月伸直了脖子?,公?事公?办地说:“没关系的,郑董。您是我们所的大客户,送您到酒店是应该的,不算麻烦。”

她的语气很松快,对?甲方的殷勤也是一点而过,不显得刻意。

仿佛他们之间三年的风尘债,不过是沾在衣襟上?的灰粒,掸一掸就没了。

郑云州很轻微地点头,吩咐袁褚:“一会?儿我自己上?去,你送林律师回去。”

“好的。”

瑰丽位于?Victoria dockside艺术设计区,浅铜色金属骨架自上?而下收束,像一只缓缓闭拢的珍宝匣子?,中段突然横生出一段空中露台,玻璃幕墙在海风里泛着珠光。

林西月把车停好了,先下来替郑云州开门:“到了,郑董。”

“好。”郑云州伸腿出来,在她面前?站直。

已经九月份了,但香港仍然闷热,他脱了外套,身上?只有一件淡蓝衬衫,也不怎么商务,精良昂贵的面料勾出英挺身段。

林西月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是变了,气质沉稳多?了,喝多?了也不乱发脾气,还叮嘱送她回去。

郑云州抬了下手:“袁褚,你去开。”

袁褚刚绕过来,就听见林西月说:“还是先送郑董回房间吧,您看上?去不大清醒。”

“是啊,不把您先送上?去,我也不放心。”袁褚跟着说。

郑云州又笑了一笑,唇角略微上?扬:“林律师对?每个客户都这么关心吗?”

林西月说:“我入行也才四年,目前?还没碰过在酒局上?喝多?的客户,郑董是第一个,所以没办法对?比。”

“......你还挺严谨。”

“职业习惯。”

郑云州不再?理她,转身往大厅里走。

林西月也没有跟上?,有袁褚照顾他就够了。

现在的郑云州也不喜欢借她的手。

她就站在车边等。

刚出了电梯,郑云州就不耐烦地挥手:“赶紧下去送她,我能有什么事?”

“哎,我送完她就回来。”

等袁褚走了,他就站在走廊的窗台边,看着下面的林西月。

今天见了她三次,三次给他的感受都差不多?。

林西月仍然是安静的、漂亮的,皮肤雪白,亭亭玉立,也许不会?在人群里第一眼就注意到她,但只要?注意上?了,就很难再?挪开目光。

只不过,从前?她自觉式微,习惯了在人前?低眉,不敢过分展露美?貌。

现在有了一技傍身,也高高地抬起?头,敢迎上?任何一份打量的目光,脸上?的神情更冷清,也更无畏了。

她蜕变得太快,快到郑云州有一种失序的无力感。

从前?他掌控不了的,现在就更掌控不了。

还在读大学时?,林西月就标榜女性独立自由,一副对?婚姻避之不及的态度,人生规划里压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