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了指自己:“我吗?我没什么?人生大事。”

郑云州话里的探究意味更浓:“怎么?, 难道你就不结婚?”

噗嗒一声, 野鹭的灰影掠过湖边的水杉树梢,湖面起了阵涟漪, 浮出银亮亮的鲦鱼群。

林西月想了一会儿,笑着摇头:“应该......不结了吧。”

“为什么??”郑云州夹着杯盖的手背上,浮出几?道青筋来。

林西月抬头, 月色下,他一双眼睛黑如点漆。

她笑笑,不肯多?说:“不结就是不结,这哪有什么?为什么??你不也不想结婚吗?”

郑云州刚要?张口:“我那是......”

“老郑!”后面那丛黑影里走出个人,“来得晚就算了,来了还在这里陪姑娘说话,走,都等你呢。”

林西月站起来,叫了一句唐先生。

唐纳言说:“西月今天?也来了,对不住,老郑我就带走了。”

“没事,你们?玩吧。”

郑云州说:“我在东阁楼,你逛累了就去我那里,大晚上的别乱跑。”

林西月点头:“知道了。”

“哎呀。”唐纳言看不得他婆妈,笑说,“她又?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还会走丢吗?”

郑云州被他扯走,走到一半他撂开了胳膊:“你说你出来的多?不是时候!我刚说我想法变了,觉得结婚也没那么?恐怖,尤其是跟她。”

他都不敢想,娶这么?个极合他眼缘的太太,会过得有多?舒服。

从前谈婚色变,不过是因为没找到合适的对象。

他甚至一退再退地想,林西月不爱他也没关系,他愿意看她假戏真做。

一个从不知情为何?物的人,一旦沾染上了爱这种东西,就会变得异常贪心。

他不知满足,不肯节制,恣意地索取,反正她都会给。

林西月属于他不够,完全臣服于他不够,说了爱他也不够。

他竟然想到要?霸占她一辈子。

唐纳言说:“我出来的正是时候,哪有你这样逼问人的,也没这样求婚的,这事儿讲个天?时地利,今晚一样都不占,你先跟我走。”

“......服了。”

等他们?的脚步远了,林西月自己绕了一个大圈,才回到湖东的阁楼。

她往门里一看,郑云州在喝茶打牌,身边围着不少人,看起来意兴正浓,就没去打搅。

林西月进?了旁边的书斋,这里放着很?多?孤本绝篇,有些从宋代就传下来,按理说,像这么?珍贵的古籍名著,应该找个更干燥的地方,妥善地封存。

但郑云州好像不在乎,仍照原样儿堆在湖边,只吩咐人每天?擦灰。

他拥有的东西太多?,要?得到什么?都不难,根本惜爱不过来。

更不要?说对自己的所有物做出小心惶恐的姿态。

林西月从书架上拿了本《庄子》,随手翻开一页,刚读开头一句就看了进?去,于是坐在铜灯下仔细地翻。

她看得入了神,没注意进?来了一位女士。

聂子珊往她对面一坐,说了句你好。

她的音量不大,是怕书斋里太安静了,又?是大晚上,会吓到小姑娘。

林西月抬头,看见?一位二十四五,鹅蛋脸,模样清秀文丽的姐姐。

她客气地笑了下:“您好,请问您是......”

对面朝她伸出一只手:“聂子珊,初次见?面,幸会。”

只在传闻里有过名姓的人物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林西月吓了一跳。

再一想到,她曾经与郑云州谈婚论嫁,不免多了几分不安和拘谨。

她握住聂子珊的掌尖:“聂小姐您好,我叫林西月。”

“好名字,配得上你的样貌。”聂子珊笑着拨了下头发,“你在看什么?书?”

林西月讶异于她平顺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