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1 / 2)

洛棠从头到尾都极力避免与绣光对视, 她清楚自己不聪明,先前与那些男子周旋, 多半是靠着自己的脸蛋与身段惑人心神, 可当真要用脑子对上一个女子,她根本不行,甚至害怕眼神都会暴露自己的心慌。

她闭上眼,不住地深呼吸, 吞咽着口水。

绣光当她难受, 心疼地用帕子替她擦汗:“娘子真是可怜了, 下次咱们再不喝酒了,再不喝了。”

洛棠缩在被子里,撑出个脆弱的笑,心里想,我信你娘。

大夫来了把脉,诊断说娘子伤寒是一方面,忧思过重也是一方面。

绣光的眼神便落在了洛棠身上。

感知到那道视线,洛棠无处可避,她苍白的唇瓣抖了抖,极为勉强地笑了下。

“老夫开几贴药,伤寒好治,可心病还需慢慢调理。”

老大夫不了解这小方天地间的胶着,自顾自转身去写方子,绣光坐到床畔,捉起洛棠的手轻轻拍了拍:“娘子怎就忧思过重了呢?”

洛棠忍不住地颤抖。

她觉得对方好像个刽子手,举着刀挑起她的下巴,问,怎就不想活了呢?

她猝不及防落了泪,蝶翼似的睫羽被波动,颤如涟漪。

洛棠赶紧抽出擦拭,给眼尾揉出一抹醉红。

这副脆弱的模样落在绣光眼中,有几分可疑,可终归叫她明白,殿下为何如此倾心。

我见犹怜。

我见犹怜的洛棠终于忍不住被绣光这么观察,她强忍恐惧,哑声道:“因,见了殿下,心中感怀身世……”

绣光隐去眼中的寒芒,默然半晌,点了点头,算是信了。

她劝解:“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如今您在殿下身边,便是家人团聚,是最好的,不必再担忧了。”

洛棠听着那个家人团聚,比吃了苍蝇更觉恶心。

没有哪个家人会将她的衣服脱光再搂一晚上的。

虽说赵彬没做更过分的事,可她一点都不想赌对方最终想做什么,如同自己从前不敢赌谢凤池会如何处置自己的未来。

懵懂的兽,见过血,只会一路刹不住,原先单纯的男子,有了第一缕不合时宜的念头,也会越发收拢不住。

她吸了口气,突然觉得,比起赵彬突然来这么下子,谢凤池的所作所为竟也显得无足轻重起来。

起码他没叫自己觉得恶心,真的叫她快活过。

拖了两日,洛棠的脸色终于好了那么些,绣光却听到下人来报,洛娘子闲来无事,偶尔会找几个外出采买的下人询问京中之事。

她顿了顿,又细问了几句,得知洛棠并未特意针对什么发问,看起来只是闲得无聊,问些趣事找乐子而已,便没有再管她,只吩咐了,有关安宁侯的事,一件也不要与洛娘子多提,这是殿下吩咐的。

安宁侯谢凤池的处境有些微妙。

因着圣上连吐了好几口血,太医都要没辙了,续命的药一日接一日被送进宫里,却还是听闻情况逐渐不妙。

如今可再没有好消息叫这位圣主重焕光彩了。

于是乎,谋害皇嗣的案子以及其他诸多案子一样,全部被暂压在大理寺先,朝堂上的各种声音也出来,有要求内阁先暂代朝政,免得误了政事的,亦有咬牙非得立储,要太子监国的。

本就存在感极低的五皇子见此状况,干脆称病告假不上朝了,他不欲争夺的心思很明显,让诸多动了心思的朝臣无言以对,到了最后,竟是原本那个柔柔弱弱的六皇子最有可能夺嫡。

各种声音混沌搅和着,反而不如大理寺诏狱里来得清净。

“你还是不肯说,为何要谋害皇兄吗?”赵彬每日来一次,每次只问这么一个问题。

往日里叫所有皇子都畏惧的谢司业眼眸微阖,似不愿回答。

这么些日子下来,饶是再清高的人,也被磋磨得瘦了不少,可他远远坐在草垛上,一条腿撑着手臂,一条腿斜搭着,仍旧一副高不可攀的矜贵模样。